說者無意,听者有心。剛才鄭東生無意中說了一句,三江屯北面有松江王的墓葬群。趙金東一下子支稜起了耳朵。
可是鄭東生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就沒有了下文。
趙金東很沮喪,侯福來有點兒困了,他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對鄭東升說
“你明天去一趟三江屯,把施副場長替換回來。我和施副場長商量一下今後農場的工作安排。
說完,侯福來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向鄭東生問道
“飯還沒整好嗎?鄭指導員你去催一下吧”。
鄭東生答應了一聲,正準備出門,“四眼”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
他一個手里提著馬燈,一個手端著一疊碗,腋下夾著幾根大蔥。
後面跟著一個腰系著白色圍巾,手里端著一盆面條的知青。
兩人一前一後從外面走了進來。
鄭東生不知胡麗和侯福來是什麼關系。吃完飯,睡覺的時候,鄭東生沒有把胡麗和侯福來安排在一個宿舍。
讓梅怡和胡麗住在了一起。
把侯福來安排在了施波住過的宿舍里,侯福來嘟嘟了一句,也不好意思和鄭東生說明。
趙金東想從鄭東生的嘴里,知道更多有關松江王墓葬的情況。
鄭東升把趙金東和他安排在這一起,這樣安排很合趙金東的心意。
他見侯福來的燈熄滅了。
知道侯福來睡了,便偷偷摸摸的來到東大院放吉普車的地方。
從吉普車的工具箱里拿出兩盒迎春牌香煙。然後又輕手輕腳的回到西大院的宿舍。
回到宿舍後,見鄭東生洗完腳正準備要睡覺,便殷勤的給鄭東生遞上一支煙去說
“鄭副指導員,別著急的睡,咱們聊聊吧”。
鄭東生沒有拒絕他。從桌子上拿起火柴,劃著火,給趙金東把煙點著,然後又給自己點著,一臉困惑的對趙金東說
“趙連長,聊什麼呢”?
趙金東噴了一口煙霧,開門見山的向鄭東生問道
“鄭副指導員,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听你給侯場長介紹二分廠的情況是,好像是說咱們二分場緊挨著松江王的墓陵,我感到挺奇怪的,這同江大荒原上,人都難以生存。松江王死後怎麼會埋到這里呢?這里面一定有什麼故事吧”?
鄭東生剛剛認識趙金東,不了解趙金東的為人。听趙金東莫名其妙的問起松江王的墓陵,他警覺地看了一眼趙金東說
“趙連長,我來同江公社快5年了,期間不知迎來多少知青,也不知送走多少知青。我只知道知青們對他們所處的惡劣環境感興趣,還沒有听說過哪個知青對松江王的墓陵感興趣。趙連長,你是第一個人啊”。
趙金東听了鄭東生的話,也不知是鄭東生夸獎他呢,還是鄭東生對他有了警惕!
趙金東眼珠一轉,心想自己急于求成,估計是引起了鄭東生的懷疑和警覺。
看來這事要麻煩。不能操之過急。要先和鄭東生交上朋友,一步一步的來。
好在趙金東不是個愚蠢透頂的家伙,關鍵的時候他也能玩出點兒小聰明來。
趙金東見鄭東升的煙快要抽完,又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來,殷勤的給鄭東生遞了過去,撓了撓頭笑著說
“鄭副指導員,你說對了,我確實是對古人的墓陵感興趣。
我的父親在舊社會是個陰陽師,就是為死人看風水的先生,我從小跟在我父親的身邊,也耳聞目睹學了一些陰陽術語,風水八卦之類的東西。並且對墓陵風水、陰陽八卦之類的東西很感興趣。
今天在來農場的路上,我也仔細的觀察過,發現這個方圓近千里的大荒原上,除了荒蕪就是荒蕪,沒有一點兒紫氣東升的跡象。我心里一直在想,松江王的後人是不是缺心眼。干嘛要把他們的老祖宗埋在同江荒原,埋在這個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這不剛才你和侯場長說起了松江王的墓陵!我這才問起了鄭副指導員,鄭副指導員別多想啊”!
趙金東知道他編的謊言有點兒損。
為了從鄭東生的嘴里套出關于松江王墓陵的真實情況,他竟編了個如此卑劣的謊言,還給他老子修改了職業。
鄭東生在來北大荒之前,是上海寶山區師專的一名中專生,他學的專業就是明清史。
文化大革命開始後,他還沒畢業,學校就停了課。在社會上闖蕩了半年後。他就報名來了北大荒。鄭東生讀師專時,是個好學生。
來北大荒後,他沒有放棄他所學的明清史專業,平時他看的書也多是關于明清史專業的書。
通過三江屯老屯民一些傳說,結合他的課本知識,他對松江王女真族,即黑龍江女真族的部落首領松江王有了專業的認識,他知道三江屯附近的墓葬群。是歷代松江王的墓陵。
出于對明清史的熱愛,他多次去三江屯實地考察過松江王的墓陵。他也很想和農場的知青們聊一些關于松江王的話題。
可是農場的知青,都不想和他聊,認為晦氣。
在農場知青的眼里,松江王的墓陵只是同江荒原上的幾個大土堆而已,有什麼好聊的。
鄭東生在7520農場生活了近五年,就沒有發現一個對松江王墓陵感興趣的知青。沒想到新來的知青連連長趙金東對松江王的墓陵如此的感興趣。
鄭東生出于對明清史的尊重,于是他興致勃勃的和趙金東聊起了松江王。鄭東生說
“清世祖順治在北京坐穩天下後。在他的老家東北封了三個鐵帽子王,其中一個就是黑龍江女真族的首領松江王。松江王坐鎮哈爾濱,擁有極高的權勢和地位。幫助清朝剿滅大順,平定南明,立下了汗馬功勞!
康熙二十六年,征戰一生的松江王死後。他的後人勞師動眾,把松江王的墓陵修築在這人跡罕至的同江大荒原上,怕的就是松江王的墓陵,被盜墓人挖開。為了迷惑盜墓者,松江王的後人,又在松江王的墓陵旁邊修了十幾個同樣形狀的假墓陵,為的就是以假亂真。
現在松江王墓陵周圍的那十幾個大墓陵,其實里面埋葬著三代松江王。其余的墓陵都是假的。
乾隆十六年,老松江王的兒子死後,也埋在了這里。道光十三年。第三代松江王也埋在了這里。
清朝在道光手里衰敗了下來後,松江王的後代也跟著衰敗了下來,再也沒有能力和精力,把松江王的第四代,第五代松江王
千里迢迢運到同江大黃原上,和他的祖先們埋葬在一起。
因此,現在三江屯北面的十幾個墓陵里面,只埋著三個松江王,其余的墓陵都是假的。
當時老松江王把他的墓陵修好後。留下了他身邊的幾個親兵在守護著這些真假墓陵。現在的三江同包括通江公社所在的同江屯。基本上都是這些守陵兵丁的後代。以前那些守陵兵丁的生活費都是由松江王府提供。
每年的清明節。七月十五,松江王的後代們都要跋涉上幾千里,從哈爾濱來同江大荒原上,給埋葬在這里的松江王上墳祭奠。順便把一年吃的穿的等餉銀給守陵的兵丁送過來。
後來清朝沒落,松江王的後代也跟著在沒落,就再也沒有能力供養這些守陵的兵丁了。
這些守陵的兵丁在同江大荒原上開墾荒原,耕種土地,自給自足,娶妻生子,繁衍後代,就形成了現在的三江屯和同江屯。
趙金東見鄭東生的煙又要抽完,便又給鄭東生遞過去一支。
鄭東生也是個煙筒,他把趙東生遞過來的煙和他手中快要抽完的煙對接上,又大口大口的抽了起來。
趙金東為了討好鄭東生,從鄭東升的嘴里能更多的了解松江王墓陵的情況。竟把鄭東生放在地上的洗腳水給倒了。
這讓鄭東生感動的一塌糊涂。
趙金東不相信祁老六說的話。
別他媽的費上九牛二虎的勁,打開松江王的墓陵,里面什麼都沒有,弄個狗逮尿泡空喜歡一場。
趙金東想從鄭東生的嘴里再證實一下松江王的實力,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向鄭東生問道
“鄭副指導員,松江王的王陵做的如此神秘詭異,是不是松江王的墓陵里埋葬著很多稀世珍寶”?
鄭東生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趙金東,見趙金東的眼里透著一絲絲的貪婪。
有心不回答,但想到趙金東給他倒洗腳水,又不停的給他遞煙,他有些不好意思。
想了想後說
稀世珍寶倒是談不上,松江王貴為東北的三大鐵帽子王,三分之一的東北都是他家的天下。
老松江王為清朝打天下,立下了汗馬功勞。老松江王在世的時候。清世祖順治就賞賜了松江王不少的寶貝,後來老松江王去世,這些寶貝都隨松江王埋進了他的墓陵。
也許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至于松江王的墓陵里埋進去什麼寶貝,埋進多少寶貝,誰都無法證實。
因為當年參與修築松江王墓陵的那些老人們早已不在人世,留給後人們的只是個傳說”。
趙金東見鄭東生說起松江王墓陵興致很高。便有趁熱打鐵的問了一句
“鄭副指導員,既然松江王的墓陵里,埋進去那麼多的寶貝,就沒有盜墓的人,挖開過松江王的墓陵”?
鄭東生看上去有點兒困了,他打了個哈欠,看了趙金東一眼。
強打起了精神,繼續說道
“松江王在清朝的初期,是東北最富有的人。他把自己的墓陵建在這荒無人煙的大荒原上,建的又是這樣的神秘。當然少不了人在惦記。也招來了不少的盜墓賊!我听三江屯的一位老獵戶和我聊起過這件事。
九一八事變後,日本關東軍佔領了東三省,日本的一個開拓團隨關東軍來到北大荒。
不久,開拓團的幾個日本社員千辛萬苦來到同江大荒原上。住進了咱們現在居住的這兩排青磚房。
開拓團來三江屯後,對外稱是開墾荒原尋找開采礦石。可是他們來到三江屯後。一片荒地都沒開墾,一片礦石都沒開采,每天幾個小日本不停的圍著松江王的墓陵轉來轉去?
更多的時候,他們會鑽進松江王的墓陵,把松江王墓陵的那十幾座真假墓陵量來量去。由于他們一直沒有找到松江王的真實墓陵。因此他們遲遲沒有下手。有一天的晚上,三江屯的屯民們都睡下了,忽然在屯的正北面,松江王墓陵的方向,傳來了幾聲劇烈的爆炸聲。
第二天早上,幾個膽子大的屯民跑去松江王的墓陵去查看。
發現松江王墓地里的兩個大墓陵被炸開了,幸好被炸開的墓陵是假的。
三江屯的屯民們都猜到了,這肯定是日本開拓團干的。發生這件事後。屯里的幾個上了年紀的屯民組織起了臨時的護陵隊,每天晚上都要去墓陵里巡視。日本開拓團的小日本知道三江屯的屯民注意上了他們了,他們這才收斂了些。不敢再明目張膽的炸毀墓陵。後來不知誰在日本開拓團住的東大院的水井里投了毒。
好在投的毒不是太多,開拓團的幾個日本人只是腹瀉拉稀,沒有出了人命。再加上開拓團在三江東住的時間長了,吃的喝的都用完了,三江屯的農民多少錢都不賣給他們。開拓團的幾個日本人實在是待不下去了,這才灰溜溜的撤走了。這件事發生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打松江王墓陵的主意”。
說到這兒,鄭東生看著趙金東,冷不防的和趙金東開了一句嚇人的玩笑,說
“趙連長,你是不是在打松江王墓陵的主意”?
鄭東生的一句玩笑話,把趙金東嚇得不輕,他定了定神,訕笑著對鄭東升說
“鄭副指導員,你說什麼呢?我哪敢打松江王墓陵的主意,你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我也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說著,趙金東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馬蹄表,驚訝的大叫道
“鄭副指導員,都快十二點了,咱們休息吧。我開了一天的車,也怪累的”。
說著,趙金東搖起了馬燈的燈罩,噗的一口吹熄了馬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