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燼的量子虹膜還在滲血，視網膜上殘留著培養皿穹頂破裂時的菌落微光。舷窗外飄浮的 基胚胎正用黎曼幾何的形態生長，突然，整條走廊響起了結晶聲。
敖璃的劍尖剛觸踫到艙壁，翡翠逆鱗突然發出蜂鳴。她看到金屬表面滲出乳白色膠質，那些物質在五秒內結晶成六稜柱結構——每個晶胞里都封存著他們三人在不同時間線的記憶碎片。
"別踫！"凌月的機械子宮伸出神經束，卻晚了一步。敖璃的指尖已撫過晶體表面，霎時無數陌生記憶涌入她的量子虹膜︰她看見自己穿著星砂編織的婚紗，在反物質花雨中與林燼舉行婚禮；又看見凌月的機械子宮爆出螯肢，將湮滅劍陣釘死在虛數引擎上。
"這些都是觀測者預設的可能性分支。"林燼的脊椎發出晶體生長的脆響，混沌體正在分泌某種透明黏液，"但我們正在經歷的是......"
他的話音被結晶聲吞沒。走廊盡頭的晶體突然增生出分形結構，像癌細胞般吞噬著金屬艙壁。某個晶體中封存著林燼從未見過的畫面︰白發蒼蒼的自己正在給嬰兒時期的敖璃喂食星砂，而那個敖璃的瞳孔里閃爍著《生命搖籃協議》的編碼。
"虛假記憶在實體化！"凌月撕開裙擺，露出機械子宮的量子運算核心。她背後的八條神經束突然硬化成手術刀，將撲來的記憶晶體切碎。但碎裂的晶體中涌出銀白色霧氣，接觸到霧氣的 基胚胎突然發出啼哭。
那哭聲讓林燼頭痛欲裂。他看見自己第一千七百次輪回時的場景︰凌月用神經束刺穿敖璃的量子虹膜，只為阻止她啟動虛數引擎。此刻那些血腥畫面正通過霧氣滲入現實，在艙壁上投射出全息投影。
"用涅盤火種！"敖璃的劍陣剛亮起，翡翠逆鱗突然脫落。她驚恐地發現脫落處生長出記憶晶體，晶體表面浮現的卻是林燼抱著她尸體的畫面——那分明是虛數引擎啟動前的某個預言場景。
混沌體分泌的黏液在林燼腳下匯聚成鏡面。他突然跪倒在地，看見鏡中倒影的自己穿著白大褂，正往玉匣沙盤里滴落銀色修正液。"觀測者的記憶......正在反向污染我們......"
整條走廊已化作水晶洞穴，每個稜面都在上演不同的悲劇︰凌月被改造成培養皿母體、敖璃的逆鱗成為實驗室標本、林燼的量子虹膜被制成監控鏡頭。更恐怖的是，這些晶體正在改寫現實——林燼的手臂突然浮現出注射痕跡，那是記憶中根本不存在的"基因調制"留下的印記。
"它們在給宇宙打補丁。"凌月的機械子宮噴出低溫等離子流，將襲來的晶體汽化，"高等文明正在用記憶晶體覆蓋真實歷史！"
敖璃突然發出尖嘯。她的涅盤火種竟從劍陣倒流回體內，翡翠逆鱗的重生速度追不上記憶晶體的侵蝕。某個扎根在她鎖骨處的晶體正在播放恐怖畫面︰林燼的混沌體裂開，露出其中蜷縮著的、長滿虹膜觸須的高維生物幼體。
"別相信眼楮！"林燼的量子虹膜突然超頻旋轉，十二萬九千個微型黑洞在瞳孔深處排列成克萊因瓶結構。他伸手插入自己的胸腔，扯出一段正在晶化的記憶神經束，"這才是污染源！"
被扯出的神經束突然暴長，末端分化出無數記憶晶體尖刺。林燼在劇痛中看清了真相——混沌體分泌的根本不是黏液，而是呈現普朗克尺度振動的納米機械蟲，這些蟲群正在把他們的血肉轉化成存儲介質。
"原來我們......早就是活體硬盤了......"凌月突然大笑，機械子宮裂開蛛網狀紋路。她的子宮深處，某個 基胚胎正在用非歐幾何形態生長，其啼哭聲與記憶晶體產生共振。
敖璃的劍陣突然調轉方向刺入自己腹部。涅盤火種順著劍紋燃燒，將記憶晶體燒成琉璃狀的空腔。在火焰中，她看見某個被封印的真相︰所謂的混沌體共鳴，其實是納米機械蟲群的群體智能覺醒。
"用湮滅劍陣的熵減特性！"林燼的量子虹膜開始滲出血色方程，他將手掌按在瘋狂增生的記憶晶體上，"既然這些晶體是存儲介質，我們就給它寫入無限遞歸的死循環！"
當十二萬九千道劍紋刺入晶體核心時，整個船艙響起了玉匣沙盤的報錯聲。記憶晶體的增生戛然而止，那些封存的虛假記憶突然開始倒帶——林燼看到自己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正在消散，而無數個輪回中的死亡場景化作二進制瀑布流。
但在晶體最深處，有段被加密的記憶頑強抵抗著刪除。當林燼的量子虹膜突破最後一道防火牆時，他看到了令靈魂凍結的畫面︰凌月的機械子宮正在自動打印《觀測者日志》，而日志封面赫然印著他們三人的基因圖譜編號——實驗體α、β、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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