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十四年,七月二十二日,長安。
晨光照耀下的宮牆,依舊莊嚴而肅穆,然朝堂之中,波濤暗涌,諸侯心計盤旋未歇。
此時,紫宸殿前,楊國忠倚于廊柱之側,神情煩悶,手中折扇不時敲著手掌,眼神游移不定。
自李林甫復位後,他雖表面仍居高位,卻被悄然排擠,連原本掌控的中書權柄也一一被剝奪,僅余唐門一線余權。
而張九齡的突然現身,更是將他逼入泥潭。他原以為這位“死人復生”的老儒不過是空談理想的酸儒,未曾想,連聖上對他也另眼相看,群臣更是私下敬服——若任其立足朝堂,自己的日子,將更加難過。
“這張九齡……”楊國忠咬牙低語,“或許能成,也或許是唯一的路。”
“你還真想試試?”一旁高力士淡淡一語。
楊國忠回頭︰“高公公何意?”
高力士拂了拂袖子,不急不緩地說︰“張九齡自當年任相,便以清直著稱。他敢于當朝直諫聖上,何曾怕你一介權臣?你若想與他合作,恐怕白走一趟。”
“他現在回來了,也不過是個失勢之人,重返朝堂剛兩日,根基未穩。”楊國忠冷笑,“若他識時務,或許能與我共謀——我讓他坐穩台,他助我重掌相位。”
“你未免想得太簡單。”高力士嘆氣,“他不是你拉攏得動的那類人。”
“總得試試。”楊國忠收起折扇,語氣一沉,“就算他拒絕,我也要看看他是不是如傳言那般清高到底。”
午後,張九齡官署。
自七月二十上朝歸來,張九齡便未再露面。眾人只知他已被天子準留,暫駐長安西坊左府,作為輔政客座,雖無實職,卻權重千鈞。
而今,他正伏案批閱朝中各項奏章,雖為客臣,卻仍一筆一劃細致如常。
門外,管事進來稟報︰“大人,楊國忠求見。”
張九齡聞言手中筆微頓,神色未變,只抬頭淡淡道︰“請他進來吧。”
不多時,楊國忠大搖大擺而入,面帶笑意,作勢拱手︰“多年未見,張公風采依舊,老夫真是佩服。”
張九齡放下筆,卻未起身,只淡淡點頭︰“楊大人光臨寒舍,不知所為何事?”
楊國忠佯作嘆息︰“張公你可知我如今處境?”
張九齡平靜答道︰“你掌唐門,陛下仍寵信,雖非中書,卻仍是朝堂重臣,談何困境?”
“你我都明白,那些不過是空殼。”楊國忠收起虛偽笑意,語氣一沉,“李林甫復出,我已邊緣,朝中人心皆傾他與郭、高一派。你如今剛剛復出,若無強力助推,難以立足。我想,我們……或許可以合作。”
張九齡不語,只端起案邊茶盞,輕輕飲了一口,片刻後才緩緩放下。
他望著楊國忠,語氣平靜卻鋒利如刀︰
“楊大人,你當我是你過去收買的庸吏?我張九齡當年敢諫陛下貶貴妃親族,今日便不懼你區區威脅。”
楊國忠面色微變,仍強笑道︰“我不過是想兩相合作,互利而已。”
張九齡冷笑一聲︰“你在位多年,誣陷忠良、網羅私黨、賣官蠰爵,大唐風氣敗壞,百姓苦不堪言,你以為我會與這種人合作?即便我再孤立,也絕不會與狼共舞。”
“你!”楊國忠面色漲紅,一時間語結。
“退吧。”張九齡轉身坐下,揮筆寫字,不再多看他一眼,“你的用意,我不會上當。你若真想自保,便收斂行事,若還妄圖上位……我自會彈劾你。”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不留情面。
楊國忠站在原地,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半晌才甩袖冷哼︰“好、好得很!張九齡你等著,咱們走著瞧。”
他怒氣沖沖離去,身後門扇微動,屋內重歸安靜。
張九齡伏案,筆未停,輕嘆一聲︰“朝廷要正氣,不是市井的交易。”
窗外日影斜落,庭中蟬聲清脆,他卻一字不漏地批閱著奏章,筆鋒如刀,心如古劍。
他知道,從今日起,真正的斗爭才剛剛開始。
天寶十四年,七月二十五日,長安,城東郊外。
晨霧微散,草葉上露珠滾動,空氣中隱有汗與劍氣的氣味。
青天客棧後林間空地上,李白、杜甫、王維、孟浩然、裴𠤖、陸羽、公孫大娘、李十二娘與公孫離,一眾文人武者,正分列兩側演練劍術與身法。
劍風穿林,衣袍獵獵作響。
李白雙手持劍,衣袂飛揚,招式之間仿佛有詩意游走;杜甫則略顯笨拙,但招招認真,面色凝重;王維沉穩如松,孟浩然雖年邁,身法卻老練。
公孫大娘持雙劍,與妹妹公孫離對練,步伐奇巧靈動,而李十二娘一旁演練劍指,配合劍術有板有眼。
“哈——!”裴𠤖一聲低喝,劍鋒倏忽如電,逼得孟浩然後退一步。
“哎喲!”孟浩然喘著氣道,“再這樣練下去,我這老命可就真交代了。”
李白收劍而立,舉起水壺大飲一口,道︰“孟兄,你雖年長,但骨血未老,手還穩著呢。將來打起仗來,說不定你我還得在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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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苦笑︰“我們文人,竟落到靠劍求生的地步,豈不可悲?”
裴𠤖收劍而立,語氣淡然︰“文可安國,武可護民。如今賊寇蠢動,若你們這些讀書人都能提劍,那才是國之大幸。”
“不過……”王維忽道,“听說張九齡大人雖得陛下召見,但仍被冷置,不得實權。”
眾人聞言,神色皆變。
杜甫憤然道︰“那可是大唐最正直的賢臣!李林甫再起,竟壓他下位,真乃朝廷之恥!”
李白嘆息︰“張公歸來不為權位,只求正道。但在這宦官、外戚、權臣並立的時代,哪容得他這等孤臣?”
陸羽端坐樹下煮茶,語氣平靜︰“他尚有一身骨氣,可我們不能空等朝廷明理。還是練好這一身武藝,至少能保身、護人。”
眾人默然,卻皆點頭。
而在這沉靜的練武林間,數百里外的範陽營地,卻正生出一樁驚天大事——
與此同時,範陽。
安祿山大營之中,鼓聲陣陣,士卒巡邏整肅。主帳內,史思明與嚴莊正在听取各處糧草、軍械調度之報,莫日根則新入座左側。
“將軍,”史思明低聲道,“李林甫未動我們,說明他不敢,朝中權爭激烈,我們還有時機。”
安祿山端起酒杯,微笑︰“所以我們要在今年冬月起兵,趁他們互掣之際,席卷河北,一鼓南下。”
他轉頭看向身旁新將︰“莫日根,听說你箭法驚世,我尚未見識。不如來一箭?”
莫日根是室韋人,皮膚黝黑,鷹目銳利。他起身拱手︰“不敢當,只是從小狩獵,久而久之,箭法略精。”
“好!”安祿山揮手,“來人,取弓箭。”
一名軍士送上金雕鐵弓與三支重羽鐵箭,莫日根接過,隨手拉弓,在帳外搭箭仰射。
“隨便一箭?”
“隨便。”
莫日根輕輕吐氣,雙目一凝,一箭脫弦,如流星般激射蒼穹,眨眼消失在天際。
安祿山微笑︰“射哪兒去了?”
莫日根一本正經︰“長安方向。”
安祿山酒未吞下,差點嗆住,咳嗽兩聲,道︰“你這玩笑開大了。”
“我只是隨意一箭。”莫日根聳肩。
史思明與嚴莊對視一眼,都覺得此事若傳出去,只怕惹禍。但安祿山卻仰天大笑︰“無妨,反正我們遲早要殺過去。”
可他沒有想到,這一箭……真射到了。
長安,大明宮。
李隆基正在御案後批閱奏章,殿中高力士隨侍,張九齡站立右側,李林甫居于左側,一時安靜有序。
忽然——
“嗖——!”
一聲尖銳破空,尚未來得及反應,只見一道黑影“嗤”的一聲,穿窗入殿,直刺龍椅之上!
“陛下小心!”高力士大驚,猛地撲身而上將李隆基壓下!
“ !”那支重箭狠狠釘入龍椅背後,箭簇半寸之深,箭尾微顫不止。
殿內頓時大亂。
李隆基驚魂未定,滿臉怒容︰“這是……弒君之箭!來人!徹查——究竟是哪一路膽大包天之賊子!”
眾大臣一片嘩然,太監奔走,御林軍涌入。
張九齡快步上前,蹲身拔出箭矢,眉頭緊鎖,仔細端詳箭簇尾部的羽飾與箭身刻紋,忽而神色一震。
“陛下!”他猛然轉身跪地,語氣沉重︰“臣恐怕……已查明箭來之處。”
李隆基震怒之中,怒斥道︰“快說!”
張九齡深吸一口氣︰“此箭羽紋粗重,為北地寒鷹之翎,箭簇鑄有室韋花紋,乃邊地騎軍所用,而形制極像……範陽軍中近年配發之制式!”
殿內一片死寂。
李林甫變色,急言︰“張大人,這豈不危言聳听?”
“臣言有據。”張九齡目光堅定,“且以今日風速、角度,箭路軌跡,除範陽之外,難有第二來源。”
李隆基站起,臉色蒼白轉怒︰“好一個安祿山……竟敢暗中試探朕之威儀!”
“傳旨!加強東都、西京戒備,密查範陽軍調,徹查安祿山所有使節往來!”
高力士忙領旨而去。
而朝中眾臣心中亦都明白︰
安祿山,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範陽主帳內,安祿山端著酒盞,看著莫日根,淡淡道︰
“你那箭……真射到長安去啦?”
莫日根撓頭︰“大概吧。我沒認真瞄。”
安祿山臉色一僵,冷汗微滲。
但片刻後,他忽然放聲大笑︰“射了也好,反正……遲早要打過去。既然已經露了箭尖,就不妨早點動手!”
他起身望向夜空,眼神冷冽︰“大唐,終歸……是我的。”
阿爾托莉雅悄然立于帳外,手撫劍柄,似已感知遠方風起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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