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聲斥責道︰“我看那些碌碌無為的官員更讓人生氣!我讓他們擔任要職原本是為了讓這些人為普通老百姓做事,但他們偏偏隨波逐流以自我保命為主。”接著他又憤恨地指責︰“整日里盤踞于官府之中,腦袋里想些什麼呢?無非是追求升官發財罷矣!每當任命之時總是興高采烈信誓旦旦滿口所謂替天行道濟世救人等話語,然而真到了該擔責干活的關鍵時刻立馬改變態度奉行一團和氣互相庇護包庇同僚,簡直讓人無法忍受!更可恨之處在于︰他們一事無成之余還整天抱怨工資福利待遇差通過拐彎抹角的上奏方式試圖讓我們提高薪資,豈不荒唐至極!”
听到父親如此激烈的言辭,朱標隨即連忙進諫稱︰“兒臣正欲啟稟父皇,其實當前我們大明官員薪資確實存在一定不足。
因此建議適當上調一部分薪水。
一方面此次案件牽連範圍廣涉案人員多處理後必定會使人心惶惶產生一些潛在不滿情緒。
另一方面他們背後都有相應的師門關系、同學及徒弟等等復雜的社會網絡,如果引導不當可能會激起部分人的怨恨針對父皇您啊。”
一旦消息傳出,必將引發輿論嘩然,徒增動蕩!倘若能酌情增加官員俸祿,適度施以恩惠,則可以平息輿論非議,使正義立足于我方,凝聚人心。
另一方面,兒臣在此次大案後頗為疑惑︰父皇多年來一向重視吏治清明,推行嚴刑峻法,為何仍有眾多官員不顧法規,膽敢冒犯?經過一番調查,兒臣發現不少人實屬不得已而為之,因俸祿難以維系基本生活,這才鋌而走險。
因此,提升俸祿或許有助于吏治清明,並遏制類似事件的發生。
基于這兩點益處,還望父皇三思。
“糊涂!”朱元璋听後勃然大怒,面色鐵青,厲聲斥責道︰“人心貪婪無止境!他們的不端行為,難道是因為俸祿過低?若是如此,他們在私吞官糧和賦稅之後,為何還不滿足,繼續盤剝百姓?你要謹記,你是大明未來的君主,要心懷天下萬民!豈能偏袒那些欺壓百姓、作威作福的貪官污吏?為政者最忌寬厚仁慈過度!你的所謂寬仁恰恰縱容了他們,失去了決斷與威嚴!平時咱們對你的教導都去哪兒了?真是令人失望透頂!”
如此嚴厲的批評,讓朱標滿心委屈。
他並非包庇官員,對這些人的惡劣行徑也十分憤怒,然而理智告訴他不可因憤怒而失去冷靜,采取極端措施。
有時候,他對父皇這種執拗的想法實在是無奈……
于是他爭辯道︰“父皇,怎能將所有官員一概而論?兒臣所言的是那些處于困境之人,而非貪得無厭者。
僅靠殺戮不過治標而已……這些年您懲罰了那麼多,不還是有這麼多貪官出現嗎?其中有些人其實尚存改過的機會!若不從根本著手解決,未來勢必還會再有貪腐現象。
‘已行之事,必有再行之理’。”
盡管朱標苦口婆心地勸解,但朱元璋絲毫不為所動,揮手制止道︰“罷了,不必再說,朕心意已定。
這次無論如何也不再听你勸阻,定要嚴懲這批禍害!朕倒要看看是刀刃鋒利還是脖子硬。”
“父皇……”朱標聞言焦急萬分,連連叩首想要分辯,卻被心中急火引得咳嗽不止,臉色蒼白如紙,身體搖晃幾乎站不住。
“標兒……”這一變故讓朱元璋猝不及防,趕緊上前扶住他,高聲喊道,“快來人,速請太醫!”
目睹這一幕,朱政忍不住暗暗震驚︰這位史上最有保障的太子殿下,看來身體狀況確實堪憂。
畢竟這幾年間,就已經听說他屢次生病。
加之長期抱病處理政務,又疏于鍛煉,積勞成疾也就不足為奇了。
歷史上英年早逝也就不足為奇了……
另一邊,朱標休息片刻後精神稍有恢復。
緊接著,他果斷從朱元璋身邊掙脫開,重新跪倒在地,苦苦懇求道︰“父皇,您可得三思呀……咳咳……萬不可沖動。
如此一來,國家必不平穩,江山恐生動蕩,影響的終究是咱們大明王朝和廣大百姓啊!”
“你……你這逆子,簡直是混賬東西!”朱元璋見朱標這般倔強,氣得臉色通紅,在地上走來走去,還不住地責罵兒子,既有心疼之意又不願妥協,心里糾結得很。
在這樣的兩難之中,朱元璋正煩躁地走動著,不經意間瞧見旁邊從容觀戰的朱政,頓時像小孩子找幫手一樣,氣鼓鼓地問他︰“麟兒,你說說,那些糊涂官兒該不該殺?”
朱政听此猛然一愣,本來看得好好的戲碼,沒承想突然被問及。
不過他反映很快,當機立斷說道︰“該殺!”
朱元璋看到朱政態度如此鮮明地站在自己這邊,滿意地笑了起來,怒火也隨之消減一些。
隨後他又興致勃勃地考教朱政︰“哦?要是按照這個逆子所說,這里面不少可是無辜的,並無死罪,都得殺嗎?”
朱政聞言故作為難思考的樣子,朱元璋笑眯眯地看著他說︰“沒事,答不上來也無妨,這對你現在來說確實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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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只見朱政口若懸河地講道︰“爺爺曾教導過孫兒讀書,里面提到漢武帝時期李廣與霍去病的故事。”
“曾經飛將軍李廣因在雁門關遭遇兵敗導致軍隊嚴重損失。
犯下重罪被削職為民之後,日日射獵取樂一日飲酒歸來正值宵禁時刻。
負責護衛霸陵尉不允許其隨行經過。
隨行的人告訴對方這是原來李家的將軍,然而那霸陵尉卻斥責道︰"即使是現在任上的將軍都不允許違令,更何況你還只是卸任之前!"因此李廣只能于城外等候天明才能進城。”
“後來匈奴入侵邊疆之時,漢武帝又啟用李廣讓他掛帥抗敵。
上任之後,他做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讓之前那位霸陵尉調至自己麾下來,等對方趕到時便找個由頭一刀將其砍下泄憤!
李廣這麼做錯了嗎?”他確是有錯而後自首請求處罰,但漢武帝並未治罪反而安撫他贊頌他的勇敢和志氣。
為什麼呢?
因為當時國家正值用人危急之刻,而他是無罪可用之才!爺爺曾說過對于江山社稷及天下子民的大計而言,個人所謂的是非就顯得無關緊要了,所以此時李廣縱然有過也可算無過大惡。
同樣那位霸陵尉表面看並無過錯但卻能視為妨礙者!"
還有那個霍去病...由于他舅父衛青大人曾被李廣小兒子李敢以下凌上侮辱,雖然衛青大人心胸寬廣沒說什麼。
但事後霍去病知曉憤怒萬分借保護皇帝到甘泉宮機會悄悄用冷箭把李敢擊殺!雖說是護短為舅父復仇卻直接射殺了朝廷重要大將...霍去病這樣行事真的沒錯麼?的確有大錯!但現在國家靠的就是冠軍侯霍去病啊!即使他犯錯也不可過分追究。
至于李敢表面上看似受害,但在當下時局里也可以視作有過之人才合理!"
大殿之中,靜謐無聲。
唯有朱政的聲音,在這莊嚴肅穆的空間里清晰可聞。
“當年,爺爺給我講述這段往事時便提到過——天下並不存在不能取其性命之人,關鍵在于是否對大局有利。”
頓了一頓,他語氣堅定地繼續說道︰“若要糾偏,就不可過分保守。
因此——這些人,當殺!”
言罷,一片寂靜籠罩了大殿,久久沒有人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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