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綻放吧百合 吳盼 篇十五
&34；百合？&34；百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穿著練功服，手里還拿著折扇，&34；怎麼這個點回來了？&34；
見女兒神情不對，他連忙收起折扇，&34；等著，爸去給你買條魚。&34；
百父轉身時，練功服的下擺掃過牆角的煤球堆。他快步走向胡同口的副食店，卻在拐角處拐了個彎，直奔百合母親工作的布店。
布店里，百母正對著賬本發呆。程母上午來扯布時的冷漠態度讓她心里直打鼓，連算盤都撥錯了珠子。
听見丈夫急促的腳步聲，她抬起頭︰&34；怎麼這個點來了？&34；
&34；百合不對勁。&34；百父壓低聲音，&34；你去看看，我在這幫你看著店。&34；
傍晚，百母回到家時，正听見百合在里屋啜泣。她掀開印著&34；抓革命促生產&34；的門簾，看見女兒蜷縮在床上，不停哭著。
&34；媽......&34；百合听到動靜後抬起頭來，她的眼楮腫得像核桃，&34；建明他......回北京了......&34；
百母手里的菜籃子 當一聲掉在地上，白菜葉子散了一地。她想起程母上午來布店時的神情，想起那些欲言又止的話，突然明白了一切。
&34；這個沒良心的！&34；百母抄起掃帚就往外沖，百父攔都攔不住。
她一路沖到程家，踹開虛掩的院門︰&34；程家的，你給我出來！&34；
程母正在院子里擇菜，看見百母怒氣沖沖的樣子，手里的韭菜掉了一地︰&34；大姐，你這是......&34；
&34；我呸！誰是你大姐！&34；百母舉起掃帚，&34；你們家建明把我閨女害成這樣，還有臉叫我大姐？&34；
程母低下頭，手里的韭菜葉被揉得稀爛︰&34；大姐，我也是沒辦法......建芬有病，我一個人撐不起這個家......&34；
她突然跪在地上，&34；你要是不解氣，就打我吧......&34；
百母的掃帚舉在半空，卻怎麼也落不下去。這時百合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母親面前︰&34；媽，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錯......&34；
院子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隔壁大雜院傳來《紅燈記》的唱段︰&34；臨行喝媽一碗酒，渾身是膽雄赳赳......&34；
百合听著這熟悉的旋律，想起程建明最愛哼這段，淚水又一次模糊了視線。
清晨的胡同還籠罩在薄霧中，百合將收拾好的帆布包放在門口。百父蹲在煤球爐前熬粥，鋁鍋里的米湯咕嘟咕嘟冒著泡，蒸汽模糊了他布滿皺紋的臉。
&34；百合啊，&34；百父攪動著米湯，&34；人要有志氣。建明那小子要是後悔了又回頭找你，你可不能心軟。&34；
他頓了頓，往鍋里撒了把蔥花，&34；世事難料，人生路長，誰也不知道在哪個路口就會拐彎。&34；
百合點點頭，將父親的話記在心里。她拎起帆布包，里面裝著母親連夜烙的蔥花餅。
勞動局門口，程建明正在掃落葉。看見百合走來，他下意識想躲，卻被她攔住去路。百合從包里掏出封信，信封上還沾著煤油燈燻黑的痕跡。
&34；建明，&34；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34；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你。&34；
程建明接過信，手指微微發抖。他想起在董家莊時，百合總在煤油燈下給他寫信，信紙上總帶著淡淡的艾草香。而現在，這封信卻成了訣別書。
&34；百合，如果你真的愛我......&34；程建明艱難地開口，&34；就放手吧。&34；
百合笑了，眼角卻有淚光閃動︰&34；我不是來挽留你的。我只是想給這段感情，一個交代。&34；
就在這時，胡同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百合的哥哥帶著幾個兄弟沖了過來，二話不說照著程建明就是一拳。程建明踉蹌著後退，撞翻了清潔車，竹掃帚和痰盂散了一地。
&34；哥！&34；百合攔在程建明面前，&34；我的事讓我自己解決。&34；
哥哥攥緊的拳頭停在半空，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看著妹妹倔強的背影，想起小時候她也是這樣護著被欺負的小貓。最終，他狠狠啐了一口，帶著兄弟們轉身離去。
程建明扶著牆站起來，嘴角滲出血絲。百合從包里掏出條干淨的手帕遞給他，手帕上還繡著朵小小的百合花。
&34；保重。&34；她輕聲說，轉身走向胡同口。晨光中，她的背影挺拔如竹，帆布包上的補丁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澤。
程建明攥著手帕，看著百合漸行漸遠。遠處傳來&34；磨剪子 戧菜刀&34；的吆喝聲，驚起屋檐下的麻雀，撲稜稜飛向湛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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