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等待的三人看到遐蝶緩步走出城堡,也是知曉了接下來的結局。
在三人見證之下,遐蝶與妹妹消失于天地之間。
一枚代表著死亡的火種,就此誕生,同時誕生的,還有失去曾經記憶,與遐蝶、波呂茜亞一模一樣的幻象。
……
“時光飛逝哪…轉眼間,你的時間近在眼前了。”眾人看不到的身影喃喃低語,似乎在做一個提醒人生命倒計時的惡魔一般。“待到這場鬧劇結束,汝之魂息也將置上生死的天平。準備好了嗎?”
“用不著這麼反復確認,當然。”那刻夏語氣平靜而冷淡。
“那麼,為何依舊躑躅不前?是汝那忌憚人群的毛病又犯了?”
“只是覺得太吵了。那些愚蠢又自負的笨貨,多看一眼都是浪費我的時間。”
“真是不近人情吶。依吾看,汝妄自尊大的程度也不遑多讓呢。”瑟希斯笑了出聲。
“對此,我深表贊同。”那刻夏眼神平靜,絲毫不在意瑟希斯的挖苦。
“哦?這反應真叫人意外,汝竟不反駁吾麼?”
“自己是什麼樣,我難道還不清楚嗎?至少比你這位‘房客’清楚吧?”
“呵呵,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不善哪。但也正因如此,吾才會選中了你,不是麼?”
那刻夏嘴角掀起一縷輕蔑“哼,承蒙謬贊。”
“所以,試煉的時刻已至,汝打算如何證明吾的問題哪?”
將抱在胸前的手臂放下,那刻夏開始講解“既然都到這時候了…還記得我上次講到哪里了嗎?”
“汝聲稱︰‘翁法羅斯歷史乃是輪回’——”
“沒錯。背負‘火種’的半神,將在世界盡頭成為新的泰坦……記得在神山上的見聞嗎?卡呂普索,格奈烏斯…那些英雄臨到命運的盡頭,次第離去,只留下遞補‘死亡’的雙子。可惜,就算他們的旅途與我們庶幾相似,還有你與卡呂普索,尼卡多利與格奈烏斯從旁佐證,也只能為‘輪回’的猜想勾勒藍圖。”
“雖然大費周章走到這一步,但我對證明本來已不抱任何期望。畢竟,過去的皆已過去,要想證明我們是往日英雄的傳承,無異于痴人說夢……直到…我們見到了那名叫波呂茜亞的少女和她的姐姐。遐蝶——若她真是泰坦出于私心,從過去送到現在的生靈——那麼,以斯緹科西亞為‘結點’,親身走過兩個輪回的她定能成為聯結一切的‘紐帶’。如果‘死亡’的雙子能夠跨越兩世,在冥海邊緣重逢——我的猜想便不再是一紙空談,你的問題也就能得到解答了。”
瑟希斯貌似注意到誰人的到來,但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繼續對那刻夏的理論提出質疑,協助他完善自己的理論“那敢情好。可是,汝為何能如此斷定?倘若這猜想出了差池,那女孩豈不是要敗興而歸?”
“哼,錯了又如何?身為學者,最重要的品質正是不假思索的魯莽。如果永遠謹小慎微,無法大膽邁出第一步,那一切變化也無從談起——更何況,我阿那克薩戈拉斯,注定要顛覆這個有悖常理的世界。”不過出乎瑟希斯意料,那刻夏說出來了它想象不到的話語。
“啪啪啪”“很好,那刻夏閣下,你成功了。想來若非被困于此世,而是自由生活在外界,你早已成為了我的…同事?”清脆的掌聲伴隨著清朗的聲音,吸引了那刻夏的注意。
那刻夏轉過身來,看向眼前被阿格萊雅尊稱為貴客的男子,以及身後的某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感謝閣下的認可,想必,您就是阿格萊雅口中翁法羅斯最大的變數了吧,至于您身後這位,讓我猜猜——之前襲擊過阿格萊雅?”盡管莫名覺得眼前的沈琬與之前見到的沈琬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那刻夏也沒有在意,而是看向沈琬身後的黑厄。
這樣的話語讓黑厄莫名一冷,他認出我了?還是說僅僅只是猜測?
“不用裝傻,大歷史學家,雖然應該不是我熟知的那個,但想必你還是記得我這不三不四的老師的吧?”那刻夏接下來的話語擊破了黑厄心中最後的幻想。
“那刻夏…老師。”黑厄緩緩走到沈琬身前,恭敬向那刻夏敬禮。
“繁文縟節就不需要了,你應該現在最好不要和現世的你相見,既如此,便躲在暗處,好好看接下來的一出大戲吧——走,我們去給那幫可憐蟲們上最後一課。”
……
“白厄…最後一場辯論交給他了啊。你可躲好了。”
“是,那刻夏老師。”黑厄再度遁入虛空當中。這一幕倒是讓那刻夏眼角微微抽搐,不過也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走向了自己最後的舞台。
“讓他們听听吧——那些發動了殘暴戰爭的黃金裔——!讓他們听听人民的呼聲!”氣氛帶動者凱妮斯依舊在點燃著在場平民的怒火。
也正是因為她,在場的平民爆發出一陣陣的狂熱喝彩。
“那女人還是一如既往,擅于煽動人心。”那刻夏吐露出諷刺意味極重的話語。
與此同時,白厄慢慢走向那刻夏“那刻夏…老師?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到場了。”
“票總是要投的,否則這場大會不就毫無意義了?”
“老師,你當真覺得…將世界的命運托付在一場大會上,是正確的麼?”
“奧赫瑪在這一制度下屹立千年不倒,自然能證明其存在的合理性。但我認為,你想問的不是這個。真正令你感到迷茫的是…阿格萊雅將決定世界命運的機會托付給你,是否正確。”
“…還真是一直這麼一針見血呢。雖然即使是外來者也讓我堅定了這個決定,但…我還是有點……”白厄有點難以啟齒,盡管覺得長生久視,自己應該有更好的想法,但面對一顆星球所有生命的最終命運,還是感覺很難相信自己。
“畢竟教了你那麼久,別人可是最多四年就畢業了。”
“哈哈…坦率地講我感覺我不像是要上演講台,反而更像是上刑場。所以,答案是…?”
“呵,我可沒辦法替你回答這個問題——畢竟,我不過一將死之人,未來,終究要你自己去走。”
“…也是。”
“只不過,‘阿格萊雅將機會托付給你’是否正確這個命題,實在令我發笑,這不是那女人自己的問題麼?為什麼你要替她考慮這些?還是說,你一直都把自己當做她的工具?听好了,把思路逆轉過來——‘我要如何決定世界命運,才是正確的選擇?’——這才是你真正應該思考的。還有時間好好想想你會如何作答吧,也別說給我听…就當做,這是你最後一堂考試的最後一道開放題…去說給那群向諸神祈求拯救的人听。”
“…明白了。謝謝你,那刻夏老師。”
“叫我阿那克薩戈拉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