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里頓時一片嘩然。工人們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嗤笑出聲。
一個年輕小伙子，竟然說能解決連專家都束手無策的問題？
“小林，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車間主任皺著眉頭說，“這批鋼材價值十幾萬，要是再出問題…”
林浩沒有理會周圍的質疑聲，徑直走到了車窗前。他的目光在機器上快速掃過，仿佛在計算著什麼。
“給我一塊廢料。”他伸出手。
有人遞給他一塊報廢的工件。林浩掂了掂重量，突然問道︰“這台車床的主軸最高轉速是多少？”
“1200轉。”操作工答道。
“把轉速降到800，進給量減小到原來的三分之一。”林浩一邊說，一邊調整著車床參數。周圍的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林浩深吸一口氣，啟動了車窗。刀具接觸到工件的瞬間，車間里響起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但很快，這種聲音就變得均勻起來。
十分鐘後，一個光滑的圓柱體出現在眾人面前。車間主任拿起千分尺測量，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
“誤差不到兩個絲！”他難以置信地說。
林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批鋼材的問題出在冷卻過程。表層和心部的冷卻速度不一致，導致內部應力分布不均。但只要調整切削參數，完全可以達到加工要求。”
他說著，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快速寫下一串參數︰“這是我剛才總結的數據。不同直徑的工件都要相應調整。記住，最關鍵的是要控制切削溫度，讓工件受熱均勻…”
車間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黑板上那些復雜的計算公式。這些數字背後，是他們從未想過的加工理論。
“試試看。”林浩轉身對操作工說。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車間里的機器轟鳴聲此起彼伏。
當第一批合格零件出現時，工人們爆發出一陣歡呼。
“太神了！”有人由衷感嘆，“這小伙子是從哪冒出來的？”
站在角落里的周老默默注視著這一切，渾濁的眼楮里閃爍著欣慰的淚光。他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就在這時，車間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制服的人闖了進來︰“周所長，上面來人了！說是要檢查我們的技術資料…”
林浩眉頭一皺，迅速掃視了一圈車間。他快步走到黑板前，抹去了那些復雜的計算公式，然後轉身對著工人們低聲說道︰“把剛才加工好的零件先收起來。”
車間主任會意，立刻指揮工人們行動起來。幾個老師傅麻利地將合格的工件藏進了工具箱底層，又把報廢的零件重新擺了出來。
沒過多久，一行西裝革履的人走進了車間。為首的是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他冷冷地掃視著髒兮兮的車間，目光最後停在了林浩身上。
“听說你們這里出現了新的加工方法？”金絲眼鏡推了推鏡框，語氣里帶著一絲譏諷，“不知道是從哪里"借鑒"來的技術？”
林浩裝作一臉茫然︰“什麼新方法？我們這些天一直在研究這批報廢的零件，還沒找到解決辦法。”他指了指地上堆積的廢品，“您要是有好辦法，還請指點。”
金絲眼鏡皺起眉頭，示意隨行的人開始檢查。他們翻遍了圖紙檔案，卻找不到任何可疑的技術資料。
“那黑板上的痕跡是什麼？”一個隨行人員忽然問道。
“哦，那是我瞎算的。”林浩撓了撓頭，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串故意出錯的公式，“您看，這樣算出來的參數完全不對，所以零件才會報廢。”
金絲眼鏡盯著那些明顯錯誤的計算，冷哼一聲︰“看來是有人故意制造謠言。不過我提醒你們，任何未經審批的技術改進都是違規的。要是讓我發現有人私自改動工藝參數…”
話沒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個滿頭大汗的年輕工人沖了進來︰“不好了！三號車間的設備突然失控了！”
金絲眼鏡的臉色變了變︰“走！去看看！”檢查組匆匆離開了車間。
等腳步聲遠去，林浩才松了口氣。他轉身看向角落里的周老，卻發現老人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小林啊，”周老緩緩開口，“你剛才說三號車間…”
“周爺爺，”林浩打斷道，“那邊的機器確實該保養了。我記得您說過，咱們廠還有一批積壓的零件，要不要現在就去看看？”
周老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然的笑容︰“對對對，走，咱們這就去。”
等他們走出車間，林浩才低聲說︰“那些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再來了。趁這個機會，我得把真正的技術要點教給工人們。不過…”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看來有些人，已經盯上我們了。”
周老和林浩穿過狹長的走廊，來到了堆滿零件的倉庫。林浩仔細檢查了四周，確認沒人跟蹤後，才輕聲說道︰“周爺爺，那些人不簡單。他們來得太快了，顯然是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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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嘆了口氣︰“是啊，廠里有些人，一直看不慣我們自主研發。他們覺得，買進口設備多省事。”
“買進口設備？”林浩冷笑一聲，“那不是把命脈交給別人嗎？”他從角落里搬出一個布滿鐵銹的箱子，“這些可都是寶貝。”
箱子里裝著各種廢舊零件，有的已經變形，有的布滿裂紋。林浩撿起一個軸承仔細端詳︰“您看這個，表面的裂紋分布有規律。這說明我們的機床主軸存在微小的偏心，每轉一圈都會在同一位置產生應力集中。”
周老湊近看了看，恍然大悟︰“難怪這批軸承的使用壽命這麼短！”
“解決方法其實簡簡單。”林浩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地畫著示意圖，“主軸裝配時，只要在這幾個關鍵部位…”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林浩迅速將圖紙塞回口袋，抓起一把生銹的螺絲，裝作在挑選零件。
一個身材瘦高的中年人推門而入，看到林浩後明顯愣了一下︰“喲，這不是咱們廠的"天才"嗎？在這兒干什麼呢？”
“張科長。”周老不動聲色地擋在林浩前面，“我帶小林來找點備用件。”
“是嗎？”張科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剛才金所長說你們車間有重大發現，我特意來看看。怎麼，有什麼"秘密"不能讓人知道？”
林浩裝作為難的樣子︰“張科長說笑了，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就是愛琢磨。您要是感興趣，我倒是發現這些廢品還挺有意思…”
“少跟我打馬虎眼！”張科長突然厲聲喝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搞的那些小動作？告訴你，這廠里什麼事能瞞得過我的眼楮？”
林浩心里一緊，面上卻故作輕松︰“張科長說得對，您在廠里這麼多年，經驗豐富。正好我這兒有個問題想請教…”
“哼！”張科長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你們最好老實點。否則…”威脅的話語在空蕩的倉庫里回蕩。
等腳步聲消失，周老才長出一口氣︰“這張科長，一直跟上面的金所長走得很近。小林啊，你要當心。”
林浩的眼神變得深邃︰“我明白。不過周爺爺，既然他們處處設防，那咱們就要想個萬全之策…”他的目光落在了倉庫角落里一堆廢棄的工具上，嘴角微微上揚。
林浩蹲下身，從那堆廢棄工具中翻找起來。周老不解地看著他的動作，只見他先是撿起一把銹跡斑斑的老虎鉗，又找出幾根斷裂的鋼鋸條，最後居然扒拉出一台報廢的千分表。
“這些東西看著確實是廢品。”林浩輕聲說道，“但正因為是廢品，才沒人會注意。”他拿起那把老虎鉗，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塵，“您看這鉗口，磨損得很有規律，說明以前的師傅用得很是講究。”
周老仔細端詳著那些工具，突然眼前一亮︰“你是說…”
“對，”林浩點點頭，“咱們可以把關鍵的技術要領，都藏在這些廢品里。”他拿起斷裂的鋼鋸條，“比如這個斷口的角度，正好可以用來檢驗機床導軌的加工精度。”
正說著，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這次听起來人數不少，還伴隨著說話聲。林浩和周老對視一眼，趕緊裝作在整理零件。
“我說張科長，您也太小心了。”金所長的聲音由遠及近，“不就是個毛頭小子嗎？能翻出什麼浪來？”
“金所，您有所不知。”張科長陰惻惻地說，“這小子太邪門了。您想想，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懂那麼多？肯定有問題。”
腳步聲越來越近，林浩迅速將那些工具藏到身後。就在這時，他的手踫到了什麼東西——那是一個布滿鐵銹的舊工具箱，箱子的暗格里似乎藏著什麼。
林浩心中一動，正要仔細查看，倉庫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金所長帶著幾個人大步走了進來，張科長緊跟在後面，臉上帶著志在必得的笑容。
“搜！”金所長一揮手，“把這里翻個底朝天，看看他們到底藏了什麼貓膩！”
幾個人立刻分散開來，開始翻箱倒櫃。林浩面不改色，將那個神秘的工具箱往更隱蔽的角落里推了推，同時若無其事地說︰“金所長，您要是對這些廢品感興趣，我倒是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現象…”
“少在這里裝蒜！”張科長搶著說道，“金所，您看他這鬼鬼祟祟的樣子，肯定有問題！”
就在這時，倉庫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哨聲。金所長的臉色一變︰“怎麼回事？”
“報告！”一個工人氣喘吁吁地跑來，“西邊車間的機床又出問題了，這次更嚴重，好像要報廢！”
金所長臉色鐵青︰“走！”
等他們匆匆離去，林浩才松了口氣，回頭看向那個神秘的工具箱，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周爺爺，我好像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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