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琉璃心下了然。
他手中朧月夜微微顫動，刀身內蘊藏的普通金屬發出低鳴，卻未被黑袍人的力量所控。
這把煉金古刀的純度極高，僅有些許邊角摻雜凡鐵，根本無法被尋常劍御撼動。
實際上，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青銅與火之王的權柄，以及言靈•天地為爐，這個言靈便是鍛造再生金屬的爐子。
當然，即使是天地為爐，也很難將控制再生金屬的能力運用在戰斗中，某位懷揣龍王之繭的家伙除外。
所以，面對言靈•劍御的襲擊，風間琉璃刀在手中，面對萬千金屬刃雨，卻絲毫沒有畏懼之感。
能讓他在戰斗中有如此無奈的，迄今為止還只有一人……
……
但此刻，風間琉璃已無暇深思。
“嗖！嗖！嗖！”
無數金屬碎片化作暴雨傾瀉而下！刀光、鐵影、銅芒交織成一張死亡之網，鋪天蓋地籠罩而來。
風間琉璃身形爆閃，龍骨狀態早已徹底開啟，朧月夜在手中化作一道血色光輪。
“鐺——鐺——”
刀鋒與金屬碎片踫撞，火花迸濺如星雨！
一塊斷裂的刀尖擦過他的臉頰，帶起一絲血線，一枚銅釘穿透他的衣袖，釘入身後的石牆，更多的碎片則被他以刀鋒格擋，彈飛至四面八方！
庭院的地面、牆壁、梁柱上，瞬間插滿了密密麻麻的金屬碎片，如同刺蝟般猙獰。
但這還不夠，僅靠他的速度和力量，阻攔這場金屬風暴綽綽有余，但卻不夠護住身後的人！
風間琉璃眸光一冷，他听聞著腦中源稚女的念叨，突然止住身形。
他雙手握刀，朧月夜高舉過頭，一時間渾身白鱗暴起，虛幻的蛇軀一閃即逝，依靠極致的速度和力量，他竟在半空中揮出了一輪血色月輪。
“斬——！”
刀光如血月墜地，橫掃八方！
“轟——！”
狂暴的音爆聲席卷了整個庭院，所有飛舞的金屬碎片在這一刻幾乎被震成了齏粉，煙塵四起，碎屑如雪紛飛。
……
而待塵埃落定，風間琉璃重新觀察四周，黑袍人的身影已然消失。
庭院內只剩滿地狼藉，碎裂的磚石與扭曲的金屬、以及被風暴洗禮後千瘡百孔的建築。
“逃了？”
……
“救人！”源稚女急切呼喚。
風間琉璃幾步掠至櫻井小暮身前，單膝跪地，染血的手掌輕輕托起她的後頸。
她的體溫低得嚇人，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滯，右胸的貫穿傷仍在汩汩滲血。
如果不是混血種的體質，正常人早就已經沒有了搶救可能。
“撐住。”他低聲道，聲音里罕見地褪去了暴戾，只剩下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
幾天前，源氏重工地下深處的景象驟然浮現于腦海...
他當時並未在意，皇的血統讓他天然鄙夷這些依靠外物的掙扎，那些血清在他看來不過是延緩死亡的劣質安慰劑。
但此刻，看著櫻井小暮急速流逝的生命，那些血清的形象卻無比清晰地在記憶中復甦。
朧月夜橫置膝前，他毫不猶豫地劃開自己的手腕，暗紅色的血液順著蒼白皮膚蜿蜒而下，滴落在櫻井小暮慘白的唇上。
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滾滾的生命力。
龍血入體，異變驟生！
櫻井小暮的身體猛地一顫，原本渙散的瞳孔漸漸轉動，喉嚨里擠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她的傷口處，肌肉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愈合。
可與此同時。
“嘶啦……”
她的皮膚下，無數細密的白色鱗片正瘋狂增生，從脖頸到鎖骨，再到手臂、腰腹，那些細鱗如同活物般蔓延。
她的指甲開始變長、變尖，指節冒出骨突，連黃金瞳都被重新點亮。
這一幕看得風間琉璃目光一凜。
不對……
這不是單純的愈合。
他見過那些被豢養在源氏重工地下的死侍，也見過那些扭曲的、半人半龍的怪物。而現在，櫻井小暮的身體正在朝著那個方向不可逆轉地滑落！
“怎麼會……”他喃喃道，流露出一絲茫然。
源稚女的聲音在腦海中，同樣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
“不對，她的血統本來就不穩定！再加上我們的血里還有進化藥的殘留……她承受不住！”
風間琉璃抓緊刀柄，緊張起來。
我的血……害了她？
櫻井小暮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她猛地仰起頭，喉嚨里發出一聲痛苦的呼聲，金色的光暈在眼底瘋狂閃爍，掙扎在理智與瘋狂的邊緣。
“大……人……”
她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辨不清，僅存的意識讓她死死攥住了風間琉璃的衣襟，力道遠遠大于之前。她的手掌正快速龍化，鋒利的鱗片突破皮膚，滲出少量血絲。
風間琉璃沒有動，任由她抓著。
“小暮。”他低聲喚她的名字，聲音柔和下來，卻帶著一絲顫抖，“看著我。”
櫻井小暮的瞳孔劇烈震顫，似乎在拼命對抗體內肆虐的龍血。她的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只溢出一口血沫。
源稚女的意識在他腦海中急促道︰
“來不及了！她正在變成鬼……去找林君！他一定有辦法！”
風間琉璃的黃金瞳暗了一瞬。
林離……沒錯。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決然，風間琉璃猛地將櫻井小暮打橫抱起，並順手將那只手機帶上。
“撐住，我不會讓你變成怪物。”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已如暴風般掠出庭院，朝著夜色深處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