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海鮮市場剛收攤，三人組卻拎著大包小包滿載而歸。
帝王蟹、金槍魚腹、手掌大的扇貝，還有幾扎啤酒，上午那個被他們揍過的幫派據點，此刻成了臨時廚房。
“讓開讓開！”愷撒揭開蒸鍋，熱氣騰起，橘紅的帝王蟹散發著誘人香氣。
他抄起狄克推多，刀光閃過，蟹殼應聲而裂，雪白的蟹肉整齊碼在冰上。旁邊的小碟里，山葵泥和海鮮醬油調得恰到好處。
路明非正忙著烤松葉蟹腿，炭火映得他臉頰發紅︰“師兄，幫我翻一下那個鮑魚。”
楚子航沉默地轉動烤架，村雨靠在腿邊，他手法嫻熟地給鮑魚刷上蒜蓉黃油，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源稚生盤腿坐在一旁，看著這三個闖入者反客為主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他面前已經擺好了愷撒特制的海鮮刺身拼盤，金槍魚大腹像花瓣一樣鋪開，點綴著晶瑩的鮭魚子和翠綠的海藻。
“敬美作！”
愷撒舉起酒杯，“雖然你們極道規矩多了點，但比我們意大利那群老古董有意思。”
源稚生無奈地踫杯︰“我說過很多次，我不叫……”
“說起來，”路明非塞了滿嘴蟹肉，“美作今天那招過肩摔真帥，那個殺手飛出去得有五米吧？”
“基礎訓練而已。”源稚生抿了口酒，目光落在窗外的東京夜景上，“其實蛇岐八家的事業也好，秘黨的使命也罷，對我都不重要，我的人生理想是去法國賣防曬油。”
路明非差點一口酒嗆到︰“防...防曬油？”
“嗯。”
源稚生難得露出幾分向往之色，“蒙特勒的海灘，下午四點收攤，然後去酒吧喝一杯。”
路明非立馬搖頭，一臉還是你們會玩的表情，“你們黑道大佬的退休計劃都這麼清新脫俗嗎...\"
楚子航點頭開口︰“听起來不錯。”
“說起來。”愷撒輕輕地拍了拍桌面，“我家在蒙特勒有塊沙灘來著....”
“……”
氣氛漸漸熱絡起來，酒水很快見底。
微醺之際，源稚生的目光落在楚子航的村雨上。
“你這把刀……”他斟酌著詞句，“不像是普通的工藝品。”
楚子航右手輕輕撫過刀鞘︰“本來是家傳的古刀，後來出了些變故……”
他罕見地停頓了一下，“由一位朋友修復。”
路明非目光閃了閃，心想林師兄的鍛造技術真是越來越變態了。
“朋友？”愷撒敏銳地捕捉到楚子航的異常，“還有我不知道的？”
楚子航嘴唇輕啟︰“林離。”
“噢，原來如此。”愷撒閉嘴了。
但源稚生手中的酒杯突然一頓，酒杯在指尖轉了半圈︰“獅心會的會長...林離？”
他起抬頭，眼中酒意褪去幾分，“一年半前在玉藻前……”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記得那個幫他追查尼奧的年輕人，卻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情況。
“現任獅心會長坐在你面前。”愷撒面朝著楚子航揚了揚頭，源稚生重新轉頭。
楚子航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他轉任了，現在是中國分部長。”
沉默在房間里蔓延。
愷撒突然大笑︰“看來我們美作先生也認識？這世界真小。”
“最後重復一遍，我叫源稚生。”
月光透過破碎的天窗灑下來，照在四人的酒杯上。
遠處東京灣的潮聲隱約可聞，而關于刀與友人的話題，就這樣消融在帶著海腥味的夜風里。
……
窗外，一輪滿月升上高空，照亮了世界。
西太平洋的某處海面上，林離站在小艇船頭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位置偏差有些大，但總算回來了……嗯？誰在念叨我……”
他抬頭望向東方，仿佛能穿透數百公里的距離，看到那片即將掀起風暴的海域。
————
一天後。
日本海，月輪初升。
平靜的海面泛著銀光，六座巨大的須彌座靜靜漂浮，橙黃相間的警戒燈在夜色中規律閃爍。
被涂裝成漁船的迪里雅斯特號停泊在中央平台旁，船身上還煞有介事地掛著漁網和浮標。
“這就是分部的偽裝？”
路明非嘴角抽搐，“把深潛器涂成漁船？他們是不是還打算在艙門口掛兩串干辣椒？”
“什麼干辣椒？”源稚生嘴角抽搐。
愷撒敲了敲銹跡斑斑的船殼︰“至少比明晃晃的核標志強了，我猜他們把小心使用的標語噴在船底了。”
楚子航默默檢查著氧氣面罩，時不時瞅一眼不遠處的須彌座，似乎有些興趣。
源稚生轉身吩咐了兩句，重新回過頭來，黑色風衣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
“須彌座是家族研究所開發的海上平台，平時用于油氣勘探。”他指向遠處燈火通明的控制台，“那里有最先進的生命監測系統，本部的施耐德教授正在通過諾瑪遠程監控。”
“嗯。”楚子航連連點頭。
這時，夜叉匆匆跑來︰“少主，聲吶顯示極淵心跳頻率已到達最佳位置。”
“好！”
源稚生一揮手，“深潛器準備，吊車發動，須彌座下錨！”
隨著指令，海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紋，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在深淵中翻了個身。四隊快艇立刻從不同方向駛來，每艘都標著“風”“林”“火”“山”之一的組徽。
“時間到了。”源稚生遞過三個水下密封袋，“里面有通訊器和特制的子彈。”
“賢者之石子彈？”愷撒挑眉，“看來學院這次是認真的。”
楚子航接過密封袋，點了點頭，“是施耐德教授主持。”
“那就按預案行事，用精煉硫磺炸彈摧毀它！”
而源稚生直視著他的眼楮，“記住，無論看到什麼，優先保證自身安全。”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望向那個偽裝成漁船艙門的黑洞洞入口。
月光下，迪里雅斯特號的偽裝正在被剝開，露出底下翻新的合金外殼，就像一頭偽裝成綿羊的惡龍，終于要露出獠牙。
與此同時，黑石官邸某處。
甦恩熙退出監控，屏幕中的視頻通話朗聲道︰“咳咳，小白兔他們要出發了。”
“好啦……”
月光照亮了通話對面那人手中的金屬箱，箱蓋上寫著冷藏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