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街角的波洛咖啡廳已透出暖黃燈光。工藤雪拐過熟悉的街角，趁周遭無人摘下蝴蝶面具塞進包里？
身旁的安室透望著前方，語氣帶著幾分悵然︰“但貝爾摩德自己承認的瞬間，還是覺得諷刺。血脈這種東西，從來都由不得人選擇。”
他推開門前回頭看了眼工藤雪，眼底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柔和，“就像我們，誰又能選自己要走的路呢？”
鼠鼠突然從工藤雪口袋里探出小腦袋瓜，小胖爪拍著他的手背︰“那她剛才故意說暗格的事，是不是想讓我們帶她去找密鑰？”
安室透沒回頭，只是替工藤雪拉開咖啡廳的門，暖烘烘的甜香撲面而來，他才低聲回了句，像是在對空氣說話，又像是特意說給某個只有他們能听見的存在听。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密鑰，是能證明‘值得’的憑證——可惜烏丸家的人，最不懂的就是這個。”
波洛咖啡廳的風鈴輕響，暖黃燈光漫過安室透替工藤雪拉開的門，把兩人的影子在地板上疊成一片。
諸伏景光正系著圍裙擦杯子，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線條，听見風鈴響時抬眼，目光溫和得像浸了晨露︰“回來得比預想早。”
“遇到點意外，不過沒耽誤事。”安室透順手關上門，將門外的晨寒徹底隔絕在外。
工藤雪踩著暖黃的光走到吧台邊，鼠鼠順著她的袖口溜到台面上，小胖爪扒著咖啡杯沿探頭看里面的倒影。
諸伏景光放下擦杯布，目光掠過空蕩的台面，指尖在吧台上輕敲兩下︰“需要熱可可嗎？”
“兩杯。”工藤雪拉開高腳凳坐下，“剛才在街角，貝爾摩德提到‘es黯珀’的最新進展。”
安室透脫下沾著晨露的外套搭在椅背上，聞言抬眼看向諸伏景光——後者正在往咖啡機里填豆，研磨聲里混著他平靜的回應︰“黑田管理官今早傳訊，長野那邊已經接管貿易會社的藥材倉庫，里面發現的設備和若狹留美提供的‘es黯珀’早期圖紙吻合。”
鼠鼠竄到安室透手背上，小胖爪拍著他的指節︰“貝爾摩德是不是想借密鑰攪局？她剛才看小雪的眼神怪怪的！”
安室透指尖微蜷，心想︰〔她只是想確認，烏丸家有沒有人能跳出血脈的泥沼。〕
這話他沒說出口，只是接過諸伏景光遞來的熱可可，推到工藤雪面前時杯壁相觸，溫熱度透過瓷器傳過來。
熱可可的甜香漫過吧台。
工藤雪指尖抵著溫熱的杯壁，看向正將研磨好的咖啡粉壓實的諸伏景光︰“長野那邊換防順利嗎？沒引起懷疑吧？”
諸伏景光手下動作不停，蒸汽在他眼下凝成薄薄一層霧︰“高明哥那邊配合得很好，用‘藥材檢疫’的名義封了倉庫西側，換進去的人都帶了藥監局的證。只是里面的設備比預想的更精密。”
工藤雪攪動著熱可可里的，指尖在杯沿劃出半圈︰“精密設備通常需要特定的維護團隊，長野那邊換進去的人里有懂機械的嗎？”
“高明哥調了三名鑒識課的技師過去，偽裝成倉庫的設備檢修員。”諸伏景光將壓好的咖啡粉扣進萃取槽。
蒸汽嘶嘶漫出，他側耳听著鼠鼠扒拉安室透袖口的細碎響動——盡管看不見那團毛茸茸的影子，卻總能從安室透微頓的指尖察覺到異常。
“昨晚三點有批藥材入庫，單據上寫的是當歸和天麻，但開箱檢查時發現底層藏著微型芯片組，和‘es黯珀’的控制模塊接口吻合。”
工藤雪攪動的動作停頓，熱可可表面泛起細密的漣漪︰“芯片組的加密方式查過了嗎？和之前截獲的‘es黯珀’指令碼是否同源？”
“黑田管理官已經讓人送往鑒定科，初步比對結果中午會傳過來。”諸伏景光按下萃取鍵，深褐色的咖啡液順著濾杯滴落，在杯底積成小小的旋渦。
“不過若狹留美提供的圖紙里，有幾處加密接口的標注很模糊，像是故意避開核心參數。”
鼠鼠從安室透肩頭蹦到吧台上，小胖爪指著咖啡杯里的漩渦轉圈圈︰“模糊就是藏了東西！就像小雪藏在餅干盒里的薄荷糖，要踮腳才夠得到！”
工藤雪指尖捏著的簽子轉半圈，糖絲在熱可可里拉出細韌的線︰“那份模糊的位置是否標注在地下七層？”
諸伏景光壓粉的動作頓住半秒，蒸汽在他睫毛上凝成的細珠輕輕滾落︰“圖紙標注的地下七層是設備總控室，加密接口正好在主控台的核心位置。”
工藤雪把完全浸進熱可可里，褐色液體漫過蓬松的糖體，泛起細小的氣泡︰“那個地方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的，那里有限制，恰巧那個位置烏丸蓮耶帶我去看過，還得到了進出權限。”
諸伏景光將萃取好的咖啡倒進骨瓷杯，奶泡在表面畫出規整的螺旋，他抬眼時睫毛上的水霧還沒散盡。
“烏丸蓮耶對地下七層的權限管控得極嚴，連朗姆都需要他親筆簽署的通行證才能進入。你能拿到權限，恐怕不是單純的‘參觀’那麼簡單。”
安室透將鼠鼠攏回掌心，指尖擦過工藤雪的杯沿︰“烏丸蓮耶的權限從來不是恩賜，是誘餌。”
他抬眼看向諸伏景光，“長野倉庫的設備維護記錄，有沒有被篡改的痕跡？”
諸伏景光放下拉花針，瓷杯上的奶泡紋路還帶著剛成型的溫潤弧度。他抬手抹了把鼻尖沾著的薄霜，指尖在吧台上無意識地敲了敲，目光掠過安室透緊繃的下頜線。
“鑒識課查了近三個月的維護記錄，紙質版和電子版對得上榫，但有兩頁紙的邊緣沾著極淡的熒光劑——按警視廳的老規矩，這是標記要銷毀的文件。”
他伸手將磨豆機旁的空紙杯摞齊，指腹碾過杯口的褶皺︰“奇怪的是，發現記錄的鐵櫃周圍被翻得亂七八糟，文件袋扔了滿地。調取監控看了時間，正好卡在你們去長野貿易株式會社的前後腳。”
蒸汽在咖啡機的玻璃壁上凝成水珠，順著紋路蜿蜒而下。
諸伏景光側過臉，晨光漫過他清瘦的肩線，將語氣里的沉郁染得淡了些︰“烏丸蓮耶這步棋走得蹊蹺，不像單純想藏東西。說不定……是故意讓我們看見那兩頁帶熒光劑的紙。”
安室透指尖在杯沿輕叩兩下，目光落在工藤雪攪動熱可可的手上︰“故意露出的破綻，往往比藏住的秘密更危險。熒光劑標記的文件，說不定是引我們去查地下三層的餌。”
鼠鼠突然從吧台上蹦起來，小胖爪拍著工藤雪的手背︰“餌里有鉤子！就像上次松田警官釣的魚，鉤子藏在面團里！”
工藤雪輕笑一聲，將從熱可可里撈出來，糖體裹著濃稠的褐色液體︰“鉤子或許在權限上。烏丸蓮耶給我的進出權限，時效剛好卡在近期兩個月內——像是算準了我會在截止前進去。”
安室透將鼠鼠往掌心攏了攏，指尖擦過工藤雪的杯壁時溫度微升︰“兩個月時效，足夠他在權限記錄里動手腳。長野倉庫的監控系統，有沒有接入烏丸集團的總控網絡？
諸伏景光往萃取槽里填第二份咖啡粉，磨豆機的嗡鳴里混著他清晰的回應︰“鑒識課拆了倉庫的監控主機，發現內核芯片有烏丸集團的加密標識。但奇怪的是，近一周的監控錄像都被格式化——像是故意抹掉我們潛入前後的痕跡。”
工藤雪將最後一口熱可可含在舌尖，甜膩感漫過喉嚨︰“我在烏丸集團總部地下室三層到看到了淪為酒廠試驗品的伏特加。”
熱可可的甜香還沒散盡，她的這句話像顆投入溫水的冰粒，讓吧台前的空氣驟然凝住。
安室透攏著鼠鼠的指尖猛地收緊。
鼠鼠的小胖爪扒著他的指縫探出小腦袋瓜︰“伏特加？那個總跟在琴酒身後的大塊頭？他不是一直跟著琴酒執行任務嗎？怎麼會變成試驗品？”
工藤雪將空了的熱可可杯往前推︰“烏丸蓮耶可能以變強為由，誘導伏特加甘願淪為試驗品。”
“伏特加……”諸伏景光正在清洗濾杯的動作頓住，水流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滴落，在不銹鋼台面上濺開細小的水花，“琴酒不可能不知情。以他的性格，絕不會放任自己的搭檔淪為試驗品。”
工藤雪指尖正轉著那枚逆位魔術師牌，抬手將牌按在吧台上，指腹碾過魔術師歪斜的權杖，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從我抵達烏丸集團總部的時候，附近就有很大的聲響，”她偏過頭望向窗外泛白的天色，指尖敲著牌面邊緣，“應該是琴酒追蹤到哪里了，但他的出入權限被取消。”
說到這里，她忽然停頓，拿起吧台上的空杯倒扣過來，杯底朝下輕輕磕了磕台面，像是在撢去不存在的灰塵。
“所以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離開。”杯口與台面踫撞的脆響混著她的聲音，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嘲弄，“也不知道貝爾摩德會怎麼煽風點火，讓酒廠內部更亂套呢？”
鼠鼠順著她按牌的手腕爬上來，小胖爪扒著牌角晃悠︰“肯定會說琴酒想獨吞密鑰！然後讓琴酒發動內亂！”
工藤雪沒回頭，只是屈起手指敲了敲鼠鼠的腦袋，牌面被她指尖推得轉了半圈，逆位的魔術師恰好對著門口的方向，仿佛在無聲地昭示著什麼。
安室透看著她指尖的動作，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她在等，等貝爾摩德那把火，燒得再旺些。
吧台前的空氣像是被伏特加淪為試驗品的消息凍住，連咖啡機殘留的蒸汽都凝在半空。
安室透攏著鼠鼠的指節泛白，眼底翻涌的情緒在暖黃燈光下忽明忽暗——他想起那個總跟在琴酒身後、看似笨拙卻總在關鍵時刻遞上武器的大塊頭，從未想過對方會落得如此境地。
鼠鼠被他捏得有些喘不過氣，小胖爪扒著他的指縫哼唧︰“琴酒要是知道伏特加變成試驗品，會不會炸了烏丸蓮耶的地下室？”
工藤雪指尖轉著逆位魔術師牌，牌角劃過吧台發出細碎的響︰“琴酒要是炸了烏丸蓮耶的地下室倒是省事，可惜他現在連門都進不去。”
她抬眼看向諸伏景光，“影川，長野那邊換進去的人里，有沒有擅長破解生物識別系統的？”
諸伏景光撤下圍裙︰“高明哥調了兩名專門研究虹膜識別的警員，說是之前協助過北海道警署破解過跨國盜竊案的鎖芯系統。”
他的目光掠過安室透緊繃的側臉，“你懷疑烏丸集團總部的門禁系統有變動？”
“不是懷疑，是肯定。”工藤雪將魔術師牌按回桌面，牌面朝上，“我拿到的權限卡芯片里，有個隱藏模塊標注著‘生物特征二次核驗’。烏丸蓮耶既然能讓伏特加自願成為試驗品，沒理由不對核心區域的門禁再加層保險。”
安室透忽然松開捏著鼠鼠的手，指尖在吧台上輕叩出規律的節奏，像是在解碼某種摩斯電碼︰“二次核驗通常需要雙重權限，要麼是烏丸本人的虹膜比對，要麼……”
“要麼是指定試驗體的生物特征。”工藤雪接話時，嘴角噙著一絲冷意，“伏特加的狀態我親眼看過，眼神空洞尚有一絲清醒的神志。”
安室透的指尖在吧台上停住，晨光漫過他微垂的眼睫，在指節投下細碎的陰影︰“伏特加的生物特征被用作核驗密鑰，琴酒就算想闖進去，也等于親手把搭檔推向更危險的境地。”
咖啡機的嗡鳴漸漸歇止，吧台上的空杯被諸伏景光一一收進消毒櫃。
他擦著手轉過身，晨光正漫過工藤雪按在吧台上的魔術師牌，逆位的圖案在暖黃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鼠鼠突然從工藤雪的口袋里鑽出來，小胖爪抱著半塊，含混不清地哼唧︰“綁定！就像小雪把備用鑰匙藏在花壇磚下，只有我們知道怎麼摳出來！”
安室透屈指敲著鼠鼠的小腦袋瓜，暗自琢磨︰〔這小家伙倒是比喻得精準。〕
工藤雪抬眼正對上安室透的目光，兩人眼底都閃過一絲了然——伏特加的生物特征，恐怕是‘es黯珀’最關鍵的鑰匙之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