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講個故事,我也能拿一兩嗎?”秦禽問。
“你是女的嗎?”錢甲眯著眼,低頭朝著他襠部看。
“喂!我的故事也很離奇好不好!”秦禽嗓門大了些,推了錢甲肩膀一下。
“可是你是個癟三啊,誰知道你說的是真話假話。”錢甲滿不在乎,從酒盅里倒出酒又喝了一杯,臉頰上慢慢泛出了紅暈。
“大人,我也有個故事可以說。”有個敲鑼的姑娘,舉起了手。
錢甲迷迷瞪瞪的看向她,“嗯,說吧,說得好就給錢。”錢甲此時在這群姑娘眼里就是個閃著金光的散財童子,“不過胡編亂造可不行啊,說了謊我就不給錢了。”
女孩猶豫了一下,又把手縮了回去。
錢甲笑著看她,“怎的又不說了?”
“記不太清了,我也不確定真假,還是不胡說了。”姑娘倒是挺誠實的。
“你說嘛,你之前不是也繪聲繪色的跟我們說過嘛?”她的小姐妹們在一旁慫恿她。
“啊,真有啊。”錢甲臉上熱氣騰騰的,看樣子是有些醉了,整個人處于一種醉醺醺的狀態,“那就不要藏著掖著啦,說吧。”
姑娘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就是我們老家那邊流傳的一些民間故事,不是我自己親身經歷的。”那姑娘有些扭捏,“一些嚇唬小孩兒的童謠,我覺得我說不好。”
“說吧,你怎麼說他都愛听,他這是在積累招搖撞騙的素材呢。”秦禽搶過酒盅,給自己了倒了一杯,“你把故事講給他听,他修修改改,就把你的故事變成自己的親身經歷,招搖撞騙。”
錢甲奪過秦禽的酒杯,“發什麼酒瘋,少說幾句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他抓起一個梨子,直接塞進秦禽嘴里,“一邊玩去。”
秦禽嘴巴被強行撐開,半天沒法說話,那梨子卡在牙關口,吐不出來咬不下去,秦禽又一次被物理禁言了。
“別理他,繼續說。”錢甲一只手用筷子夾著面前的涼菜,另一只手應付著秦禽揮舞過來的拳頭,“一兩銀子,就算是我剽竊你們的故事,這個報酬也挺值的吧?”
另一個敲鼓的姑娘坐不住了,“你不說,我替你說嘍,客人想听你怎麼還吞吞吐吐的。”
“我也是听我娘說的。”那姑娘摩著自己手中的銅鑼,聲音擾得人頭皮發麻,“女娃娃小時候就是容易吃不上東西,本來飯量就小,也干不了什麼體力活兒,所以體虛嘛,初潮之後又經常會流血,經期的時候又疼又餓,就總是想去外面找吃的。”
“我家的後山上有很多野菜,這些野菜地幾乎都被村霸給佔了,要想挖野菜不被人打,就要走到更深的山林里去挖野菜。”姑娘神色緊張,好像是自己要獨身進山似的。
“收成不好的時候,我娘為了保證家里的伙食,就只能偷偷摸摸去山上找野菜。後山幾乎沒有明顯的山路,雜草叢生,找野菜都是憑著經驗和運氣。”
“怎麼,上山遇到鬼了?”錢甲問。
姑娘糾結了半天,“比撞鬼還要復雜一些。”她手中的銅鑼發出一些細微的顫音,“我娘說,那天她剛一進山,山里就起了大霧,前路後路都被霧氣遮住了。她想原路返回,但是走了很久也沒有出山,她知道自己迷路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偶爾低頭看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小二撩開簾子進來送熟食,把吃光的果盤撤了下去。
“然後呢?你娘親被鬼怪拖去,入洞房啦?”秦禽拿下了嘴上的梨,插話道。
錢甲抓起一只雞腿,插進秦禽的嘴里,堵住他的話,“你別理這個潑皮,你繼續說你的。”
“我這個故事,和小翠說的那個有點像。”拿著銅鑼的姑娘說道,“我娘走著走著,也遇到了一個跛腳的人,我娘說,那是個老頭子,七老八十的人了,說自己也是來山上挖野菜的,沒想到遇到大霧天迷了路。”
“老人家,你是哪個村的,很面生啊。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也上山啊,家里人放心嗎?”農婦走在老者身邊問道。
“家里的兒女都不在身邊啊,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了,但是也要吃飯不是嗎?不自己找吃什麼啊,總不能活活餓死吧。”老者身形佝僂,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他聲音沙啞,說話的氣息也十分紊亂,看樣子是累了。
“一會兒我若是找到幾顆野菜,就分你些吧,人還是要活著的啊。”農婦起了惻隱之心。
“不用,我自己找,我就是不想麻煩人,我才進山自己找的。”老人扶著樹干,歇了口氣,“哎,你說,這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啊?就為了這一口飯吃嗎?那感覺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啊。”老人開始自言自語。
“生了子女,勞碌一輩子,最後子女都去奔赴大好前程去了,我個糟老頭子還留在這窮鄉僻壤過苦日子,你說我這輩子到底是圖個啥啊?”老人渾濁的雙眼流露出悲傷。
“我不就是想保住自己的祖地嗎?我不就是想發展自己的勢力嗎?!壯大族群有錯嗎!我每年祭祖,我牢記老祖宗的教誨,我沒有數典忘祖,我牢記我在宗族中的職責和使命。可為什麼結局是這樣的?我延續香火,綿延子嗣不就是為了以後有希望嗎?”老人情緒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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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所有錯都怪在我身上!別的女人都能生七八個孩子,我女人為什麼就生不得?她自己身子弱,禁不住事,怪我嗎?給她吃好的,喝好的,我難道沒有照顧她嘛?!說我固執,說我封建,說我不是人!大家不都是這麼做的嗎?我是個凡人,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吧,我要是送子觀音,我也用不著找女人了!”
“全都是為了自己好過,那我呢?誰考慮我啊!能不能讓我好過!我為家族考慮的這麼多,都是白費心機的嘛!”
農婦沒有辦法給他答案,她只是個女子,這些話題她更插不上話了。
“老人家,兒孫自有兒孫福,親緣血緣是割舍不斷的,實在難過,就去投奔子女吧,誰會嫌棄自己的爹呢?”農婦還是嘗試著寬慰了幾句。
“晚了呀,晚了。”那聲音從背後的霧氣中傳來,農婦再回頭時,身後只剩下了一堆枯骨。
那枯骨身上滿是泥垢,骨縫中還有爬蟲和蟻巢,不知道爛在這里有多久了。骨架旁生出了三兩顆野菜,農婦腦子一片空白,剛才的老叟呢?
女人對著空山喊了幾聲無人應答,空蕩蕩的回聲讓她更加毛骨悚然。農婦戰戰兢兢的摘了野菜。正巧這時,霧氣慢慢的退散開,農婦看到進山的入口就在離自己半里不到的地方。
“就這?”秦禽把雞腿吃完了,“沒上一個好玩。”
“我娘摘了菜病了一段時間,那時候她夜里時常被驚醒,說是夢見自己在菜地里拔出會說話的人頭,整個人都是精神恍惚的。”
“來來來,領賞!”錢甲醉醺醺的招呼人過來,懶懶散散的從懷里掏錢,“敲銅鑼確實不錯,兩手一合,什麼邪祟都會被嚇跑啦。”
“多謝客官打賞。”姑娘拿了碎銀,去和她的姐妹分了,看來這個故事是東拼西湊得出來的。
“我們今天下午就在這里听故事嗎?”南無湊過來問,“能不能去茶樓啊,那里有說書先生。也可以听故事。”
南無在鼻子面前扇了扇風。
“這里脂粉味好重,我有點受不住了。”
“嗨呀,別著急嘛,還有好戲在後面等著呢。”錢甲醉醺醺的說,“你再忍一會兒嘛。”
南無不怎麼懂拒絕,又乖乖的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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