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白雪覆蓋的氣息。
昨夜的月光沒能驅逐冬日的寒涼,趕著去上早八的小巫師們紛紛將自己裹得死緊。
拐角處,麥格教授抱著一摞變形課教案迎面走來,嚴肅的面容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精神。
她看見兩人,微微頷首︰“西弗勒斯,溫先生,早上好。”
斯內普回神,手指下意識收緊,那朵被揉搓得半蔫的薔薇可憐巴巴地垂著腦袋。
他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相處多年,麥格早就將這個以前的學生兼同事摸得一清二楚。
見斯內普沒有搭話,她也毫不在意,正欲將目光轉向溫之余時,她的余光突然瞥見一抹嫣紅。
“嗯?”麥格的目光落在斯內普手中的花上,面上閃過一絲詫異。
斯內普什麼時候喜歡上花了?
還是紅色?
“這花很漂亮,”麥格夸了一句,然後順勢問他︰“哪里買的?”
斯內普面無表情︰“搶的。”
“啊?”麥格不解。
挑了挑眉,斯內普慢條斯理的繼續補充︰“從狗嘴里。”
“啊?”麥格徹底不解,“霍格沃茲有狗?”
問完,或許是想到了什麼,麥格又警惕的補充到︰“當然,布萊克先生除外。”
“……”
好吧,現在也沒有布萊克了。
麥格袖子下的手不安的扣了扣書角,有些後悔將話題引到這個方面。
或許是朋友或者追求者送的?
總不能是………
這樣想著,麥格的目光默默移向旁邊正努力憋笑的溫之余身上。
“……好吧。”她摳了扣書角,決定不再追問這個明顯有問題的答案,“祝你們今天愉快。”
說完,三人沿著長廊並肩走了一段,晨光透過玻璃在石板鋪成的地上投下斑斕的光影。
麥格教授抱著教案走在中間,時不時與溫之余討論幾句新學期的課程安排。
斯內普則沉默地走在另一側,修長的指間依然無意識地撥弄著那朵半蔫的薔薇。
走到岔路口時,斯內普突然轉身改變了方向。
麥格叫住他︰“西弗勒斯,黑魔法防御課教室在這邊?”
“你不去上課嗎?”她說。
聞言,斯內普停下腳步,微微挑了挑眉,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一旁的工具人。
麥格︰“……”
該死,她也想要這種能給自己代課的優秀學生。
注意到麥格臉上閃過的嫉妒,斯內普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個勝利般的弧度。
他優雅地轉身,黑袍在晨光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頭也不回地朝校長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麥格盯著他的背影,心中後悔萬分。
她或許不該問這個問題?
梅林的胡子!
她在心里咬牙切齒地想著。
在當年分院儀式上,那個黑發粉瞳的少年明明那麼適合格蘭芬多!
那可是她萬般看好的學生!
如果當初溫之余加入的是格蘭芬多,那麼她現在……
“麥格教授?”或許是出神的時間太長,溫之余出聲將她拉回現實,“我們該去教室了。”
美夢被破碎,麥格深吸一口氣,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當然。”
她邁步,但還是忍不住又看了眼斯內普消失的方向,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詛咒那個該死的分院帽。
早知道就該像對波特那樣,提前給分院帽做做思想工作!
晨光滲入旋轉樓梯的石縫,黑色的靴跟踏在古老台階上發出悶響。
斯內普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口的石階上,正欲整理思緒。
但很快,他就看見校長室門口的那兩尊石獸像是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般,幾乎是立刻就彈跳著讓開了通道。
它們甚至沒等他說出口令,迅速爭先恐後地轉動起來,生怕慢了一步。
斯內普︰“……”
他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這對諂媚的石獸,黑袍下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考慮要不要給它們一個“難忘”的教訓。
“西弗勒斯?”
還沒等他做出決定和想法,鄧布利多就已經猜到了外面的來人是誰。
听見呼喚,斯內普抿了抿唇,指尖輕撫過腕間的紅繩。
那根編織精巧的繩結微微泛著暗光,將蔫軟的薔薇無聲地收納進去。
他抬步邁入辦公室,長袍在身後翻滾如烏雲。
“我記得你今早有一節課?”鄧布利多從半月形眼鏡上方望過來,淺藍色的眼楮里閃爍著狡黠。
斯內普的視線在鄧布利多堆滿糖果的桌面上停留了一瞬。
\"顯然,”他說︰“你應該也還記得霍格沃茲有一名助教。”
“啊,好像也是。”鄧布利多笑眯眯地悄悄把糖果挪了挪,使其避免遭到魔藥大師的毒手。
之後,辦公室陷入一陣微妙的沉默。
直到鄧布利多將最後一塊檸檬雪寶藏進抽屜時,銀器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斯內普依然站在原地,暗色的黑袍紋絲不動。
“呃…”被盯得有些久了,老校長十指相對抵成塔尖,微微心虛︰“是有什麼事嗎?”
此話一出,斯內普當場給了他一個“這還用問”的眼神。
隨即沉默再次蔓延開來。
校長的辦公室在較為高聳的塔樓,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投下光影。
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撫摸著福克斯略微長得好了一些的羽毛,等待言語。
而就在他好不容易想好該如何讓魔藥大師說出來意的時候,對方卻先一步動了。
“對于上次你說過的話……”斯內普開口,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我有意見。”
鄧布利多微微前傾身體,面上閃過一絲了然︰“關于"那個決定"?”
斯內普的下頜線條繃緊了。
“你說過,也許還有轉圜的余地。”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紅繩。
聞言,鄧布利多的眉毛微微皺了皺,他起身,緩慢的走向魔藥大師。
“確實,”他說,“但是你我都知道,有些事情就像蜂蜜公爵的糖果……”
“別用你那些該死的比喻。”沒等他說話,斯內普冷冷打斷。
鄧布利多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親愛的孩子,你是在擔心……”
“我不是在擔心。”斯內普再次生硬地打斷他,黑袍因突然的動作掀起一陣微風,“我只是需要確認,某些犧牲是否真的必要。”
對于這個問題,鄧布利多沒有回答。
他的腳步頓了頓,隨後輕輕摘下眼鏡,用繡著金色鳳凰的袖口擦拭鏡片。
“西弗勒斯,”他說,“我記得你從來不會對我的決定發表意見。”
“特別是這種你已經確定且答應了的事情。”
說著,鄧布利多抬眼看他。
流逝的時間帶走了年華,摘下眼鏡的老人並不能過于清晰的看到這抹站立于面前的身影。
在他的視線中,斯內普的輪廓被羽化成一片毛邊,原本清晰的五官模糊一片。
“你到底在那鏡子里看到了什麼?居然讓你做出這樣的改變。”
鄧布利多問他,銳利的光芒在眼底一閃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