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在冬夜中呼嘯而過,它剮蹭著枯枝、霜花、凍土。
它用粗礪的聲線反復訴說︰大地,正鋪展著漫長的困途。
走廊上,斯內普的手指依然不輕不重地揉捏著黑龍的後頸,力道大得讓溫之余有些不適地扭了扭身子。
細密的鱗片在魔藥大師的指間微微炸開,又很快服帖地收攏。
有點痛,但是不敢反抗。
溫之余眨巴著那雙金色的豎瞳,細長的尾巴討好地纏上斯內普的手腕。
他故意發出幼龍特有的、軟綿綿的嗚咽聲,還討好似的用腦袋蹭了蹭對方的手背。
“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能蒙混過關的話,”斯內普冷笑一聲,手上力道卻微妙地輕了幾分,“那麼恭喜你……”
“你失敗了。”
啊~不要~
溫之余聞言立刻開始夸張的搖頭晃腦。
他小心翼翼地用前爪抱住斯內普的一根手指,像捧著什麼珍寶似的輕輕搖晃。
斯內普眯起眼楮,突然用拇指按住黑龍最脆弱的七寸︰“跟蹤好玩嗎?嗯?”
偷雞不成蝕把米,一點都不好玩~
溫之余疼得尾巴尖都繃直了。
他不敢掙扎,只能委屈巴巴地眨著眼楮,細小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要掉不掉的樣子格外惹人憐惜。
教授今天好凶……
地窖的門在身後重重關上,門上的掛畫在習慣性的抖了兩下後,被盡職的美杜莎穩穩扶住。
進門後,斯內普終于施舍似的松開手,黑龍立刻癱軟在他掌心,活像一條被揉皺手帕。
他細密的鱗片隨著呼吸輕輕起伏,時不時還假裝抽噎一下,試圖博取同情。
斯內普松開鉗制黑龍後頸的手指,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癱軟在自己掌心里裝可憐的黑龍,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鑒于某些生物今晚的跟蹤行為嚴重越界,”
他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口,露出蒼白手腕上被龍尾纏出的淺淺紅痕,“我認為我們都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
說完,他轉身朝浴室走去,黑袍在身後翻滾出凌厲的弧度。
這個動作讓溫之余立刻從裝死狀態中彈了起來。
他細密的鱗片微微炸開,金色的豎瞳瞪得溜圓。
運轉起靈力,他急急忙忙地追上去,在斯內普即將關上浴室門的瞬間,猛地一竄。
啪!
魔藥大師眼疾手快,一把精準的再次捏住他的後頸。
溫之余四爪亂蹬,尾巴瘋狂甩動,試圖掙脫。
但斯內普只是冷笑一聲,另一只手熟練地把他團成一團。
“想都別想。”
黑龍被精準地丟進沙發,在柔軟的靠墊上彈了兩下,暈乎乎地滾了一圈才穩住身形。
而等他甩甩腦袋爬起來時,浴室門已經\" 噠\"一聲……
鎖上了。
溫之余︰“……”
他不死心地撲到門上,用爪子扒拉門縫,用腦袋頂住門板。
甚至還試圖用尾巴尖去夠門把手,但斯內普顯然早有防備,門紋絲不動。
漸漸的,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白色的蒸汽漫上磨砂狀的玻璃,隱約能看到高挑的身影。
溫之余氣得在原地飛了兩圈,最後憤憤地把自己盤成一團,用尾巴尖啪啪地拍打著沙發墊,發出無聲的抗議。
防誰呢?!
浴室里,蒸騰的熱氣在玻璃上凝結成細密的水珠。
氤氳的霧氣中,魔藥大師修長的身影若隱若現。
水流順著他的肩頸滑落,勾勒出略顯嶙峋的線條,蒼白的皮膚在熱水的沖刷下泛起淡淡的血色。
他微微低頭,半長黑發濕漉漉地貼在頸側,水珠沿著脊椎凹陷的弧度一路蜿蜒而下。
沖得差不多了,斯內普伸手取過架子上的沐浴露。
沐浴露暗紅色的瓶身上印著燙金的薔薇花紋,這種略帶奢侈風格的用品明顯不屬于他的購買範圍。
而且……
斯內普微微垂眸,修長的手指按壓泵頭。
暗紅色的液體如同融化的紅寶石般緩緩淌入掌心。
過于甜膩的薔薇香氣立刻在潮濕的空氣中炸開,帶著近乎侵略性的馥郁,連瓷磚上凝結的水珠都仿佛染上了緋色。
他漫不經心地將液體抹過手腕,黏稠的質地在他蒼白的皮膚上拖曳出曖昧的痕跡。
暗紅與冷白在蒸騰的霧氣中形成鮮明的對比。
紅色的液體順著緊繃的手臂線條緩緩下滑,在突起的腕骨處短暫停留,最終懸垂在指尖,欲墜不墜。
而在他的鎖骨凹陷處,積攢的液體隨著呼吸輕輕晃動,像一汪小小的血色湖泊。
熱氣將香味蒸得愈發濃烈,就連魔藥大師向來抿緊唇角都似乎被燻染得柔軟了幾分。
水珠順著脊椎的凹陷滾落,與那道紅色的痕跡交融,在瘦削的背部留下蜿蜒的印記。
隨著時間的蔓延,水流沖刷著手臂,暗紅色的泡沫順著蒼白的皮膚滑落。
低頭時,斯內普的視線停留在了右手的無名指上。
那里空無一物,可他的目光卻像是穿透了時間,凝視著某個並不存在的痕跡。
那是一個銀色的,毫無裝飾,甚至稱得上粗糙的戒指。
而斯內普還記得,他當時看見了,那個戒指的內側刻著兩個字母。
一個拙劣的刻痕,像是用匕首而非魔法刻上去的。
水珠沿著指節滾落,像是代替著什麼滑過那個虛幻的位置。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指腹擦過皮膚時,仿佛還能感受到那種在鏡中穿戴的尺度。
那就是他的欲望嗎?
已經荒謬到那種程度的欲望?
斯內普搖頭,試圖丟棄那些令他的情緒在短時間內劇烈起伏的畫面。
收拾好浴室,他推開門,帶著未散的水汽和若有若無的薔薇香走了出。
浴袍被他松松地攏在身上,發梢滴著水,順著脖頸滑入衣領的深處。
溫之余。
……嗯,仍然保持著黑龍的形態的某人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他用自己燦金色的豎瞳瞥了斯內普一眼,然後又慢吞吞地耷拉下去。
黑色的整條龍軟趴趴地掛在沙發的靠背上,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活像一條被抽了骨頭的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