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林的雪下得安靜,卻又不容忽視。
細碎的雪粒子簌簌地落著,像誰在天上輕輕篩著面粉。
遠處的枝丫漸漸裹上白邊,近處的灌木叢頂著松軟的帽子,它偶爾\"噗\"地一聲掉下一團,驚起幾只麻雀。
斯內普的袍角沾了雪,黑色的布料上洇開幾處深色的濕痕。
他蹲在藥圃前,呼出的白氣在冷硬的空氣里打著轉兒。
溫之余站在不遠處,看著斯內普半蹲在藥圃前,黑袍垂落在雪地上,像一片沉靜的陰影。
他的手指修長,動作精準,哪怕只是照料一株小小的草藥,也帶著不容差錯的專注。
斯內普眼里有活兒,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那些即將隨著草藥枯萎而飛走的加隆。
而與之不同的是,溫之余不僅眼里沒活兒,他還死站在原地毫不動彈。
這樣看著,溫之余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
他想偷偷過去把人抱住,但又不想在一秒被暴起的教授丟出禁林。
滿天的飄雪落下,有幾片固執的沾在了魔藥大師的頭上、肩上,又很快消融成細小的水痕。
溫之余下意識地前進半步,想要替他擋一擋。
可也正就是在這一瞬,他的余光忽然瞥見了自己指尖殘留的一點暗紅。
暗色血跡早已干涸,但仍舊刺目得讓他的呼吸一滯。
他猛地攥緊手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隨後,他緩緩從戒指中取出一方雪白的手帕,絲綢的質地冰涼順滑,角落被用紅色的絲線繡成一朵綻放的薔薇
禁林的雪越下越大,落在手上,很快被浮動的靈力融化成水。
他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力氣卻大得讓指節不斷的泛起明顯的紅,皮膚也被搓得生疼。
漸漸的,手帕上精致的暗紋被血跡染紅,兩者相映,如同雪地間綻開的紅梅。
隨著動作的連續,雪跡混著汗水,讓擦拭變得困難。
“你在做什麼?”
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驚得溫之余差點一個手滑擦破皮膚。
他回頭,只見斯內普不知何時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後,黑色的眸子沉沉地望著他。
隨即,魔藥大師的目光從他的臉上轉落到他的雙手。
在目光觸及那一抹嫣紅時,斯內普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好看的薄唇也抿成直線。
白雪混合著風聲,好像下得更密了,細碎的雪粒在禁林間織就一張朦朧的紗幕。
溫之余站在原地,看著斯內普黑色的身影在雪幕中若隱若現。
他低頭瞥了眼自己指尖那抹暗紅的血跡,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擦個手。”他輕聲說道,聲音卻輕得幾乎被雪落的聲音淹沒。
溫之余沒有躲閃,反而迎著斯內普的目光,將臉上掛起那副慣常的笑容。
他修長的手指依舊捏著那塊繡著薔薇的手帕,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斯內普站在原地沒動,黑色的眸子沉沉地望著他。
飛揚的雪花落在魔藥大師的肩頭,與那件長年覆蓋的黑袍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對方手中的那塊手帕,看著它在風雪中晃動,看著那抹刺目的紅色在雪白的絲綢上暈染開來。
溫之余緩步向前,靴子踩在積雪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他一邊走一邊繼續擦拭著手上的血跡,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力道大得讓指節泛起紅暈。
白色的雪落在他的手背上,很快融化,混著血跡在手帕上暈開一片暗紅。
“教授?”溫之余在距離斯內普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拿著手帕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有在听我說話嗎?”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的輕快。
聞言,斯內普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
他將目光從手帕上移開,落在溫之余臉上。
對視中,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凝結成細小的冰晶,那雙黑色的眼楮依舊深不見底,夜色如水。
隨後是沒有任何預兆的,魔藥大師突然伸手,一把就扣住對方在他面前來回晃動的手腕。
他的手掌溫暖而干燥,力道大得讓溫之余輕輕“嘶”了一聲。
“借用。”斯內普冷聲道,伸出另一只手取過那塊染血的手帕。
他的動作干脆利落,不容抗拒。
一時間,被搶走手帕的兔子怔怔地看著他開始低頭擦拭自己手上的泥土,黑色的發絲垂落,遮住了大半的表情。
溫之余抿了下唇,開口想說這塊髒了,自己可以給他一塊新的。
但他的目光微移,一眼就看到了斯內普依舊還緊緊蹙起的眉毛。
“教授……”
“閉嘴。”
“這個髒了,我再……”
“閉嘴。”
“西弗……啊!”
開口的第三句話還沒說完,溫之余很快就被自己的手帕襲擊了。
而襲擊者,我們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霍格沃茲最年輕的魔藥教授兼院長,狠狠的將手帕丟在了他臉上。
“還給你,”他譏諷的冷笑,“給我閉嘴。”
“……”
被“家暴”的兔子拉胯著一張臉,委屈的執行閉嘴的命令。
溫之余拉聳著腦袋,慢吞吞地把手帕從自己的臉上扯下來,委屈巴巴地看著上面的繡紋已經被泥土染得面目全非。
“怎麼?”
見他耷拉著腦袋低頭絞著手帕,斯內普幽幽的再次開口譏諷。
“需要我給你洗干淨,還是再給你買張新的?”
“或者說,我們的溫大少主根本就看不上別人用過的東西?”
“那可真是抱歉了,”斯內普說,“髒了您的眼了。”
“……?!”
黑鍋?!
剛從被襲擊過後的疑惑里回過神來,溫之余迎面又接收到一個來自斯內普教授的驚天大黑鍋。
眼瞧著斯內普就要再度開口,溫之余立馬手忙腳亂的將手帕塞回戒指,上前半步抱上對方。
“沒有沒有!”溫之余把臉埋在斯內普的肩頭,“我怎麼會嫌棄教授!”
感受到懷里的人沒有推開自己,溫之余甚至立刻得寸進尺地蹭了蹭。
柔順的發絲輕輕掃過斯內普的頸側,努力的讓自己像只撒嬌的貓一般來回磨蹭。
溫之余記得書上說這招特別好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