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延生的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宣泄著他內心的極度不滿與憤怒。
此刻的他,臉頰漲得通紅,五官因憤怒而劇烈抽搐。
活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走投無路的野獸。
就在這時,馮程默默地將一棵倒伏的樹苗放在桌上。
那樹苗浸透雨水的根須無力地耷拉著。
沾滿泥漿的根球松散如沙,這分明就是敷衍了事的栽種痕跡。
“武延生同志,樟子松的栽種要求你不會不清楚吧?”
夏天突然開口,聲音清亮而堅定,打破了現場的混亂。
“武延生,你再看看你的這些苗子。”
“你也是造林專業畢業,不會不懂我說的這些吧?”
夏天的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食堂里掀起軒然大波。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大家雖然不是造林專業畢業的,但是就連閆祥利都清楚。
這樣的栽種深度,樹苗根本難以扎根穩固,更別說茁壯成長了。
“我不服!”
武延生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踹翻身邊的長凳,長凳的木腿重重地撞在鐵皮爐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你們這是打擊報復!”
“我要給部里寫舉報信!”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變得沙啞,在食堂里回蕩著。
“你隨便寫,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夏天的聲音平靜而沉穩,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看著武延生,心中沒有絲毫的動搖。
他知道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是為了塞罕壩的未來著想。
武延生的肩膀突然塌了下來,他癱坐在地上,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不解。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種樹偷了個懶,為什麼就被趕下壩去?
難道整個植樹的隊伍中,就他一個人在偷懶嘛?
夏天為什麼偏偏只盯著他不放過呢?
此時,食堂里的其他人都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有人面露同情之色,畢竟武延生要離開這里,未來的路充滿未知。
有人則一臉冷漠,覺得他是咎由自取,畢竟他的消極怠工大家都看在眼里。
還有人眼神中透露出堅定,他們深知塞罕壩的植樹事業容不得半點馬虎。
任何破壞規矩、不認真對待工作的人都不能被容忍。
夏天看著武延生,心中五味雜陳。
他並非對武延生沒有一絲憐憫,武延生是高材生。
本可以在塞罕壩發揮巨大的作用,為這片土地帶來生機與希望。
可他卻一次次地辜負了大家的信任,浪費了寶貴的時間和資源。
夏天深知,塞罕壩的植樹事業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斗。
他不能因為武延生是高材生,或者擔心曲和那邊不好交代,就姑息他的錯誤。
……
武延生就像個失去操控的木偶,被那大奎和隋志超架著。
雙腿毫無力氣地拖在坑窪不平的地面上,一路揚起串串沙塵。
他的腦袋無力地耷拉著,任由兩人半扶半拽地將自己送回宿舍。
一進宿舍,那大奎和隋志超小心翼翼地把武延生安置在床上。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兩人無奈地對視一眼。
輕輕嘆了口氣,隨後悄無聲息地離開,順手將宿舍門輕輕帶上。
剎那間,整個房間陷入了死寂,唯有武延生那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聲。
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不斷回蕩,仿佛是他內心深處絕望的哀號。
女生宿舍這邊,孟月、覃雪梅、沈夢茵和季秀榮四人圍坐在一起。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們彼此對視,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屋內安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對于武延生即將被處分下壩這件事,季秀榮是漠不關心的。
她滿心滿眼都被閆祥利佔得滿滿當當。
腦海里全是和他相處時的種種畫面。自從上壩之後,她和武延生的交集寥寥無幾。
甚至兩人說話的次數,還比不上她和馮程交流的次數。
所以她對武延生的離開,實在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
只是有點兔死狐悲的淒涼感。
畢竟他們是一起上壩的大學生。
“雪梅,武延生就要下壩了,你不去看看他嗎?”
孟月把目光溫柔地投向覃雪梅,關切地問道。
“他下不下壩跟我有什麼關系?”
覃雪梅一臉疑惑,秀眉微微蹙起,語氣里全是不解。
那明亮的眼楮里閃爍著困惑的光芒。
孟月微微嘆了口氣,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勸說的意味。
“不管怎麼說,武延生當初可是為了你才上的壩。”
“如今他要走了,于情于理,你都該去送送他。”
覃雪梅听後,若有所思。
她微微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擺弄著衣角。
過了片刻,才輕輕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好吧,那我去看看。”
一旁的沈夢茵靜靜地听著她們的對話,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可很快又隱沒在低垂的眼簾之下。
讓人根本無法洞悉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另一邊,夏天、馮程和趙天山圍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旁。
桌上的煤油燈散發著昏黃且搖曳不定的光,映照出他們略顯凝重的面龐。
四周的牆壁斑駁破舊,冷風不時從門縫中灌進來,吹得桌上的文件沙沙作響。
“不是,夏工,你來真的啊,真把武延生趕下壩去?”
馮程滿臉驚訝,眼楮瞪得大大的。
忍不住開口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當然是真的!”
夏天神色堅定,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武延生就是一個害群之馬。”
“絕不能因為他一個人,就讓大家的心血白白付諸東流。”
趙天山听著夏天的話,微微頷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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