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懷疑當時听見的聲音來自于小吉祥草王?”
面對鐘靈的問題,迪娜澤黛斬釘截鐵地點頭,一向溫柔平和的聲音在這一刻也顯得意外的堅強。
“對,一定是這樣!”
察覺到自己的激動,她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接著說道︰“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聲音,我絕不會對這個世界產生好奇,也不會學習認字,讀各種各樣的書。”
“是那個聲音讓我接觸到了「智慧」,她一定就是草神大人。”
考慮到目前已經掌握在手頭的線索簡直是少得可憐,鐘靈選擇直接相信迪娜澤黛的推測。
有一句話不就是正好那麼說的嗎?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結果,剩下的那個無論多麼令人難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萬一迪娜澤黛真的就猜對了呢?
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可能有關的線索,死馬當活馬醫又有何不可。
不過,除了這個之外,鐘靈還有一個關注點︰“听起來,這位草神同樣非常關愛 的子民。”哪怕 五百年不曾出現在外界。
“我也這麼覺得,只是…”
迪娜澤黛欲言又止的模樣,讓鐘靈聯想到了如今須彌人對他們的草之神的態度。
一想到雙方對待彼此的態度的不對等,鐘靈將忍不住皺起眉頭︰“實在是不像話。”
要是璃月人敢這麼對待鐘離,怕不是從沉玉谷到璃月港的土地乃至于住在那里的人們,全部都要被鐘靈好好修理一番。
也就是小吉祥草王沒有像鐘靈一樣的忠實粉絲,不然教令院的學者們恐怕是出門都要夾著尾巴做人。
“咳咳…”眼看氣氛詭異地要朝著嚴肅與義憤填膺的方向發展,迪希雅連忙清了清嗓子,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
這位熾鬃之獅的表情有些無奈︰“我說兩位,何必在咖啡館聊這麼嚴肅的話題呢?說出來不合氣氛就算了,還影響心情。”
鐘靈和迪娜澤黛都若有所思。
她們低頭思考了一會,忽然抬頭對視一眼,像是傳遞了什麼暗號一樣,不約而同扭頭看向了迪希雅。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被盯著渾身不自在的迪希雅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沒道理啊,明明每天都有好好護膚的,應該不會長痘才對?
迪娜澤黛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我信仰的是小吉祥草王大人,而鐘靈…”
接收到來自朋友的眼神,鐘靈秒懂接過話頭︰“我信仰岩王帝君。”
“所以…我們就有些好奇,迪希雅有沒有什麼信仰的神明、之類的呢?”
迪娜澤黛︰期待的小眼神。
鐘靈︰好奇寶寶式歪頭。
“?”
迪希雅大腦宕機。
嘛玩意兒啊,我就一保鏢,你倆聊天就算了,聊著聊著禍水東引到我身上來了?
迪希雅狠狠閉目,好不容易緩過那個勁頭來,又面對這兩人「你不告訴我我就一直看著你」的無聲表現,只能無助地搖頭。
“我雖然勉強算得上是「沙漠那邊」的人,但無論是沙漠的鍍金旅團信奉的赤王,還是雨林這頭信仰的草神,都與我無關。”
此刻,迪希雅在鐘靈和迪娜澤黛眼中散發著出人意料的女強人光環。
她說︰“非要說的話,我信仰的是自己手中的力量,和使用這股力量的初衷吧。”
看著迪娜澤黛和鐘靈還沒有收回目光,迪希雅心頭一咯 ,匆忙補充道︰“至于更多的,就沒必要再說下去了,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們的。”
聞言,兩人遺憾地收回目光。
迪娜澤黛嘗了一口棗椰蜜糖,突然想到了什麼,抬眼看向鐘靈︰“說起來,我只從很少的一部分書里听說過璃月的事情,要不然,小靈給我講講吧?”
莫名被cue的鐘靈一臉懵圈地抬頭,她的腮幫此刻正因為塞了幾塊棗椰蜜糖進去而鼓起,看起來倒像是只呆愣的松鼠。
反應過來迪娜澤黛說了什麼之後,鐘靈點點頭又拍拍胸脯,示意一切包在她身上。
然後她就……
拿出了一張白紙。
暫時還沒有把棗椰蜜糖從口腔中轉移的鐘靈不知從哪里又掏出一支筆,地鐵開始在白紙上勾勾畫畫。
幾分鐘之後,一張簡易版璃月地圖就出現在了幾人面前的桌案上。
“這是…地圖?”
“嗯。”鐘靈點頭,提筆在紙張右上角的空白處寫下「璃月」二字,然後將嶄新出爐的地圖放到了桌子中間。
她先是指向了海面上孤零零一片的孤雲閣︰“這里是孤雲閣,相傳,這里的地勢是當年魔神戰爭時,岩神投下的岩槍所化。”
“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海上的地貌?”
迪娜澤黛大為震撼,這位岩之神的實力听起來就不容小覷,舉手投足之間就改變了地勢什麼的…簡直不要太厲害!
如果鐘靈有尾巴,此刻恐怕已經激動地翹起來瘋狂搖擺了。
可惜她沒有。
即便是如此,鐘靈的嘴角也微不可察地上揚了大概三個像素點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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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著指向璃月港的位置,並將周圍一片區域都劃進圈內︰“雲來海,璃月港所在的位置。”
鐘靈用手指點了點璃月港幾個不同的位置︰“這三處,分別是碼頭、吃虎岩,以及緋雲坡。”
“吃虎岩民俗之氣更重,而緋雲坡則是富麗堂皇。”
說著,她又伸手指向離緋雲坡很近的一個位置︰“這是不卜廬。先前我所說的,醫術很好的白術先生,便是不卜廬的老板。”
然後,鐘靈指向了玉京台︰“玉京台。凡璃月大事,相關儀式均在玉京台舉行。最典型的…七星請仙典儀。”
這還是鐘靈向別人介紹璃月時難得遇見的遲疑。
沒別的,單純就是想起當時她隔著老遠都能听見的、鐘離手搓的那具仙祖法蛻砸下來時發出的聲音,覺得心尖尖兒在顫抖。
不過幾乎是一瞬間,鐘靈就調整好了自身的狀態︰“每年的請仙典儀上,岩王帝君都會在眾人面前現身,傳達一條條璃月未來一年發展走向的指令或方針。”
“……當然,這已經是過去式了。”
自家老父親都光明正大退休了,總不可能盼了那麼久的休息,還沒捂熱乎就退休返聘,然後在璃月人面前表演一個詐尸吧?
想起來自璃月的、和那位岩神有關的消息,迪娜澤黛安撫似的拍了拍鐘靈的手背。
她有些遲疑地開口︰“說起來,我之前看到過一篇分析璃月某個地區歷史的論文,里面的說辭…”
“怎麼?”
對此,鐘靈不動如山,甚至有閑心端了一杯自己泡的茶細細品味。
不就是小黑子在抹黑帝君嘛,這種事她見多了。讓她看看,這回又是用了些什麼低劣的把戲來玷污岩王帝君的形象。
不知道為什麼,迪希雅總覺得鐘靈臉上的平靜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就連迪娜澤黛,在想要說出那篇論文有關的內容時,心頭都縈繞著一股不安。
不過,既然話題是自己引起來的,那她硬著頭皮也得把事情說清楚!
“發表那篇論文的學者在里面提到,他曾遇到過一個祖上接受了鹽之魔神庇佑的璃月公務人員。對方聲稱…”
听到「鹽之魔神」的那一刻,鐘靈的氣定神閑就有些維持不住了。
…她好像猜到接下來迪娜澤黛要說的內容是什麼了。
“鹽之魔神的隕落,是因為…岩神摩拉克斯,害怕對方強大的權柄,所以對鹽之魔神赫烏莉亞進行了刺殺…”
“ …!”
在迪娜澤黛小心翼翼又震驚的眼神中,鐘靈手里捧著的那塊做工精良的瓷茶杯就這麼冒出了一道道裂縫。
隨著鐘靈“ ”得一聲將茶杯不緊不慢放在桌上,被無數裂痕佔滿的茶杯終究是遭不住這種痛苦,在發出一聲悲鳴之後便碎成了齏粉,連里面的茶水都不知所蹤。
“這樣啊…”
鐘靈語氣淡淡的,似乎沒有摻雜什麼主觀的情感在內。
這就苦了一旁的迪希雅,獨自一人在鐘靈爆發出的、刻意避開了迪娜澤黛的殺氣中頭皮發麻。
就在迪希雅以為鐘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的時候,空氣中的殺氣忽地凝滯,然後如輕煙般消散了。
“那篇論文,是什麼時候發布的?”
鐘靈倏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沒察覺到剛剛發生了什麼危險事情的迪娜澤黛思考了一會︰“大概一年前?”
呵呵…鐘靈在心里冷笑一聲。
祖上是鹽之魔神曾庇護過的子民,現今在璃月官方機構中工作,她用頭發絲想都能猜到這說的是誰。
宛煙,那個對素未謀面且死去多年的鹽之魔神莫名有著極其狂熱的信仰,在遺跡中甚至違背契約的瘋女人。
一年前的話,倒是還沒有和鐘離一起前往過地中之鹽的遺跡里。
話雖如此,宛煙敢對著外國的學者抹黑自己國家神明的形象,不管那之後她在銀原廳混的怎麼樣,反正等鐘靈回去,至少也是要讓她丟了工作的。
“所以,這果然是假的吧。”
見鐘靈的表現,迪娜澤黛思考著,忽然這麼說道。
鐘靈無聲地盯著迪娜澤黛看了一會,直到迪希雅都忍不住心里發怵開始緊張了,她才默默移開視線。
“自然是假的。”
那個寫論文的學者也是沒腦子,這種明顯沒有可信度的胡話,居然也敢當做素材寫進論文里。
這種人,怎麼沒有被教令院開除?!
由于這篇不知名的論文的成功發布,鐘靈現在對教令院的印象可以說跌到了谷底。
琢磨清楚了狀況的迪希雅摸著下巴,不禁也有些好奇其中的內幕︰“所以,鹽之魔神死亡的真相是什麼?”
鐘靈想了想,選擇用比較委婉的語言說出實情︰“鹽之魔神的權能不在于戰斗, 沒有保護子民的能力,因此倍受煎熬。最後是從 庇佑的子民手中獲得了解脫。”
所以鐘靈才覺得有些人的無腦推真的很離譜。
一位素未謀面,只剩下少許文獻記載的神,在某些人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越了自身所生活居住的國家真實存在的、提供庇佑的神明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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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人類物種多樣性嗎。
鐘靈面無表情地想。
倒是迪娜澤黛,听了鐘靈的回答以後,覺得那位鹽之魔神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