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幽藍尚未褪盡,競技場方向的石砌拱廊下已亮起一列火把,躍動的火光將青銅號角映照得忽明忽暗。
房間透進黛紫色的天光,鎏金燭台的暖芒被一盞盞熄滅,因著大理石地磚還沁著晨露的涼意,女僕又往壁爐里添了些雪松木炭,火苗隨著晨風變幻著任意模樣,任由虛影纏繞上梳妝台前忙碌的身影。
茉可坐在梳妝鏡前半闔著眼簾,幾個女僕圍在一旁幫忙點妝,身後的女僕拿著象牙梳,梳齒沒入如瀑青絲的瞬間,幾粒懸浮的香粉在光束中驚慌逃竄,像被驚擾的流螢。
當天光大亮,畫好妝的茉可換上了女僕拿來的寶藍色絲絨長裙,听幾個話多的女僕的話,這條裙子是由多弗朗明哥親自設計,在很久之前就讓裁縫開始一點點縫制,而裙擺上的寶石更是每一顆都價值連城。
無數顆切割完美的藍寶石沿著裙裾流淌而下,宛如銀河傾瀉在午夜的海面上,蟬翼般的輕紗隨手臂動作而搖曳,如潮汐般起伏流動,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光影流動,茉可仿佛將整片大海穿在了身上。
當眾女僕還在驚嘆長裙的美麗時,茉可緩緩睜開雙眼,剎那間,所有寶石都黯然失色,那雙眼眸如同塞壬自深淵甦醒,帶著蠱惑人心的粼粼波光,連窗外掠過的海鳥都不禁忘了振翅,怔怔的墜向大理石廊柱。
一旁的女僕恍然回神,慌忙捧起天鵝絨托盤上的寶石項鏈,卻在靠近的瞬間被茉可縴長的玉指輕輕攔下,指尖懸停的姿態,宛若月光截住了一縷將傾的星河。
“這些就算了。”
女僕捧著新呈上的鑽石項鏈進退兩難,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女僕長,女僕長微微搖頭,目光輕輕掃過梳妝台上那些從未開啟的珠寶匣,不管國王期間送來多少昂貴珍寶,茉可都不曾看上一眼,始終帶著自己原本的首飾,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那是心上人送的信物。
項鏈上那顆血紅色的月光石,宛若雪地中一滴朱砂淚,在凝脂般的肌膚上灼灼生輝,皓腕間的月白色手鐲隨著茉可抬手的動作流轉著月華般的光暈,更襯得那縴縴素手如霜勝雪。
而最動人的,莫過于無名指上那枚精心雕琢的戒指,指環依稀可見細密的鏨刻紋路,戒托上每一處稜角都被打磨得圓潤妥帖,這般繾綣溫柔且用心的打磨痕跡,必定是傾注了滿腔的愛意。
所有的首飾皆是相似的打磨手法,那個男人想必是愛極了茉可,才會在這些飾品的每個細節里都藏下自己的影子,希望茉可此生的每時每刻都活在他的愛意里。
女僕長收回思緒,想到今天沒看見春櫻,心里隱隱有了幾分猜測,自然垂下眼瞼,將探究的目光斂入低垂的陰影中。
等到茉可完全準備好,女僕們情不自禁放輕了呼吸,茉可本就漂亮,而此刻上了妝的茉可美得更是令人心悸,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明知危險卻仍忍不住想要靠近,甘願獻上自己的靈魂。
茉可凝視著鏡中的倒影,目光平靜的近乎冷漠,比起精心的打扮,該如何在競技場那片沸騰的狂熱中撕開一道裂縫才更重要。
“國王。”
突然,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女僕們如夢初醒,慌忙垂下頭,多弗朗明哥今天難得褪去了平日的隨意,剪裁考究的西裝勾勒出挺拔的身形,領帶一絲不苟的系在喉結下方,盡管西裝外還是披著那永不離身的粉色羽毛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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