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玖站在海崖上呆呆的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任由手中的報紙隨風吹走,茉可在一旁緊緊牽著露玖的手,兩人誰也沒有說話,生怕一開口便無法止住滿腔的哭泣,紅艷艷的晚霞鋪滿了天空,像是燃燒的熊熊烈火,好似下一秒就要將兩人吞沒。
火紅的扶桑花開了滿山,如同那漫天的晚霞,屬于羅杰的時代也在此刻真正迎來落幕,殘酷決絕的離別,刺痛破碎的心,留下的人只能自己舔舐傷口,接受這不完美的結局。
羅杰行刑後,沒過幾天島上便來了一大批海軍,理由僅僅是因為羅杰在這座島上的奇怪舉動,為了杜絕羅杰血脈留下的可能性,海軍將會在島上滯留近乎一年。
茉可有想過帶著露玖逃走,有米花在,他們可以很容易的逃掉,但是露玖卻溫柔堅定的拒絕了。
“小茉可,我們如果突然不見,他們就有了明確的抓捕目標,我們現在必須好好待在這,只要這一年沒有孩子出生,他們自然會離開的。”
“怎麼可能,媽媽……”
露玖搖搖頭打斷了茉可接下來的話,伸手輕輕摸了摸茉可的臉,“可以的,這孩子一定可以堅持到那個時候的。”
看著露玖下定決心的樣子,茉可仿佛明白了什麼,身體僵直,低下頭俯在露玖腿上抽泣著,低聲的嗚咽聲中滿是痛苦,露玖眼神柔和的看著茉可,溫柔的輕撫著茉可的長發,會沒事的,一定可以的,她答應過羅杰,她會保護好兩個孩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接下來的日子里露玖穿起了束腰,就連日常的飲食也少了一大半,吃掉的食物完全只是保證身體機能正常運轉而已,正如露玖所想的那樣,沒有了充足的營養供給,肚子里的寶寶發育幾乎是遲緩到停滯,縴細的身形讓人完全看不出懷孕。
茉可什麼都做不到,她沒辦法強硬帶露玖走,更沒辦法在世界都想絞殺她們的情況下護好露玖,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露玖用著最傷害自身的辦法來保護她和肚子里的寶寶。
明明都已經奪走她的爸爸了,到底還要奪走她的多少家人呢,這個世界為什麼要這麼殘酷,他們明明只是想過著普通人的生活而已啊。
島上的海軍挨家挨戶的搜尋著所有的孕婦,凡是他們認為可疑的孕婦或者孩子都有可能被直接殺掉,而剩下的也全都被關在了被臨時征用的大型教堂,茉可看著象征著救贖的教堂站滿海軍,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諷刺。
小鎮每天都能听見海軍破門的聲音,茉可和露玖住的地方也不可避免,看著到處亂翻的海軍,茉可和露玖就靜靜的站在一旁,房子里所有和羅杰有關的東西茉可早就整理出來讓米花去臨近的無人島挖洞放起來了,海軍想要從羅杰物品找到她們根本不可能。
海軍搜查完後就風風火火的離開了,一點歉意都沒有,看著變得一團亂糟的房子,茉可將露玖安置在躺椅上,隨即動手開始收拾起來,露玖現在的身體很羸弱,束腰加上沒有充足的營養,每天都會有劇烈的疼痛折磨著露玖,茉可每天也只能用治愈力去幫露玖壓制這痛苦。
治愈力除了會隨著茉可年齡增長而變得強大以外,平常治愈其他人也會得到相應增長,但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有人受傷,茉可曾經就因為治不好羅杰便嘗試著傷害自己進行治愈來增長治愈力,不過在發現治愈力依舊不管用後,茉可才放棄了那個做法。
現在不一樣了,她的治愈力對露玖是有效的,延長胎兒在肚子里的生長時間確實可以應付這次的危機,同樣這種做法對母體的傷害也極大,但沒事,只要可以保護好媽媽,她做什麼都可以,只要努力提升治愈力,她一定可以保護好媽媽的。
茉可將翻亂的東西一一擺回原位,露玖溫柔的看著茉可,輕輕撫著沒有凸現的孕肚,搖椅規律的發出吱呀聲,還不行,不行,還不行,還不能把你生下來,對不起……
“ 啾~”
米花窩在露玖身旁散發著擔憂的氣息,一點兒也沒平常鬧騰的樣子,茉可收拾好房間也坐到了露玖身旁的地板上,頭輕輕伏在露玖的腿上,白色透明的治愈力緩緩注入露玖體內。
入夜,直到露玖沉沉睡去茉可才松開了輸送治愈力的手,拍了拍一旁的米花示意守好露玖,然後便悄悄的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回到房間後,茉可取出匕首狠狠劃向手臂,白嫩光滑的手臂瞬間出現了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汩汩的往外冒,細密的汗珠沿著臉龐滑落,茉可仿佛不知疼痛般,在傷口愈合的一瞬間再次狠狠劃了上去,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比守護好媽媽和爸爸的孩子更重要的事情了,這點疼痛又算的了什麼呢。
一直到了凌晨,茉可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再次回到了露玖的房間,露玖還沒有睡醒,但因為疼痛皺起的眉頭深深刺痛了茉可的眼,茉可輕輕握住露玖的手,再次輸送起治愈力,有了治愈力的緩解,露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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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可就那麼趴在露玖床邊睡了兩三個小時,期間一直輸送著治愈力沒有停歇,直至天色漸亮,茉可看了看快亮的天色,起身去了廚房。
露玖不能吃的太多,于是茉可每次做的食物都是剛好涵蓋最基本營養,而這段時間是露玖吃什麼,茉可就吃什麼,不僅露玖縴瘦不少,茉可也是,但看著茉可倔強的模樣,露玖知道自己無法勸動茉可,她的小茉可一直在自責,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啊。
天氣越發的冷了,島上的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襖,露玖也是難得的松了口氣,下雪的天氣海軍檢查的次數會減少,露玖不用時刻緊繃著神經,腰上的束腰露玖依舊不敢松開,如果冬天的時候肚子大了一些,春天的時候就不好遮擋了,每每這個時候,茉可總是極為心疼的看著露玖,露玖也會極溫柔的將茉可拉入懷中輕哄。
在寒冷的冬日里,太陽似失去了它的溫暖,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灑在大地上,卻始終無法溫暖這寒冷的空氣,雪花在風中飄落,刺骨的冷意深入骨髓。
壁爐中溫暖的爐火勾出各種形狀,露玖撫摸著茉可的長發,哼唱著悠揚的搖籃曲,茉可俯在露玖腿上看著躍動的爐火,漂亮的眼眸似是蒙上一層霧氣,沒有光彩,如同陷入可怕的夢境無法解脫。
灰白的雪被卷起風的形狀,匯聚起一座座隆起的雪堆,最喜歡雪中玩鬧的米花此刻卻安安靜靜的陪在兩人身邊,三道身影在火光的照射下,影影綽綽的印在牆壁上,壁爐上的花瓶插著已然快要枯萎的茉莉,焦黃的花瓣從花枝上脫離,飄進火堆消失了蹤跡。
冬天過後便是春天,花園里的精靈茉莉又開花了,比起第一年的小小個頭,今年的茉莉開的極好,拳頭大小的茉莉佔滿花園的每個縫隙,茉可和露玖長久以來苦悶也因為這一片茉莉得到了緩解。
後面的搜查到底沒有剛開始那段日子那麼嚴苛,畢竟島上幾乎所有懷孕的女人都被抓到了教堂,後面的日子海軍只需要關注剩下的女人有沒有懷孕即可,生活倒也松快的些許。
今年的秋天來的及早,暖黃的陽光灑在輕輕擺動的窗簾上,投下一片靈動的光影,偶有清甜的花香飄過。
在即將入秋的八月,海軍終于撤離了巴苔里拉島,露玖也終于可以松開所有束縛,這本該是令人開心的事情,茉可卻一天比一天憂愁,長期限制胎兒成長來的危害很快的在露玖身上不斷凸現,胎兒瘋狂汲取著母體的營養,普通的食物攝入完全跟不上胎兒汲取的速度,茉可不得不每天配置藥物讓胎兒陷入短暫沉睡,藥性太強的藥物以露玖現在的身體狀況完全扛不住,但藥性太弱又根本限制不住胎兒,茉可就只能看著露玖被折磨的日漸消瘦而無能為力。
飄散的楓葉,如同一張張離別的符號,落下的聲音仿佛是變幻莫測的命運之音,花園初開的茉莉也早早的衰敗,只剩下滿山鮮紅的扶桑。
茉可伏在露玖膝頭,靜靜看著窗外翻飛的枯黃花瓣,耳邊是吱呀不斷的搖椅聲,露玖輕輕撫摸著茉可的頭,聲音輕柔飄渺。
“小茉可,你的未來還有很長很長,在我離開後……”
“媽媽!”茉可打斷了露玖沒有說完的話,雙手緊緊攥著露玖的裙擺,身體也止不住的顫抖著,“不會的,媽媽不會有事的……我答應過爸爸的……”
露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伸手捧起茉可的臉,輕輕拭去茉可的眼淚,“小茉可,不要哭,小茉可笑起來最好看了,不要為了我而悲傷,我的小茉可是世界最自由的孩子,屬于小茉可的羈絆一定在某處等著小茉可,所以小茉可一定要回到大海上……”
後面的話茉可沒有听清,亦或是不想听清,眼淚迷糊住了雙眼,露玖的聲音越來越遠,密密麻麻的如針扎般的疼痛在心髒蔓延開來,讓茉可幾乎窒息,茉可使勁眨眼,想要把眼淚都眨掉,看清露玖在說什麼,可是霧氣根本無法清除,反而越來越重,將眼前的場景都模糊成一場夢。
茉可沒有告訴過露玖她的身體情況,但露玖已經察覺到了身體的衰敗,她堅持不了太久了,接連目睹羅杰和她的離開,對于小茉可來說是件無比殘酷的事情,但她的小茉可一定可以堅持下去的,她的小茉可最是堅強了。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下定了決心,習慣等待的她不想等待了,這一次就讓她去追尋羅杰的腳步吧,她所愛著的羅杰沒有那麼強大,不是世人稱呼的海賊王,不是世界憎惡的惡人,他只是她的愛人,是孩子們的父親,是那個一如既往的膽小鬼……再等等,再等她一段時間,她的膽小鬼可不要走的太快,不然她就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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