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沉沉,海霧彌漫,沉悶的氛圍隔著白霧淹沒進這碧藍的汪洋,沉睡中的小鎮寂靜的可怕,耳邊只余下冷冽的風聲,茉可皺著一張苦瓜臉,低著頭不敢去看羅杰,雙手緊緊攥著,強忍著心里洶涌的哭泣。
羅杰極盡貪戀的抱著露玖,感受著愛人身體的溫度,這是最後一次擁抱,羅杰和露玖都明白,他們將在此刻真正的分別。
“露玖,接下來要辛苦你了。”
“去吧,放心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和孩子們會一切安好的。”
露玖松開羅杰的懷抱,捧著羅杰的臉,眼神繾綣,盡管有再多不舍,露玖仍舊帶著笑意送別,在她愛上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就明白了她這一輩子會充滿等待,但那又如何,只是等待而已,她從來都不害怕等待。
羅杰蜻蜓點水般吻了下露玖的唇角,看著快變成陰郁小蘑菇的茉可,輕笑著拍了拍茉可的頭。
“我出發了。”
不是長篇大論的告別,僅僅只有四個字的道別卻仿佛說盡了所有愛意,小船承載著羅杰漸行漸遠,看著即將隱于朝陽中的羅杰,茉可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朝著羅杰的背影大喊著。
“爸爸,路上小心……”
我等你回來的話語哽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羅杰沒有回頭,只是舉著手揮了揮,迎著朝陽的高大身影似故事的落幕,也似是故事的開始,盛大而又決絕。
終是離別的傷痛佔據上風,露玖捂著嘴無聲的哭泣著,身體顫抖的厲害,眼淚如斷掉的珠子順著露玖的臉頰滑下,砸落在陳舊的木板上,砸落在茉可的心里。
“我會一直陪著媽媽的,媽媽不哭好不好?”
茉可頑強的擦去眼淚,可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干淨,聲音也是含糊成一片,露玖蹲下身溫柔的替茉可拭去眼淚,眼中的悲傷根本藏不住,像是秋日里最後一片落葉,最終還是輕輕飄落。
“媽媽不哭,小茉可笑一笑,媽媽只要看見小茉可的笑容就不會哭了。”
每個字都像是被淚水浸泡一般,安慰的話摻雜著心碎的聲音,茉可強撐著艱難扯出一個笑容,她現在一定笑的很難看吧,不然為什麼媽媽依舊沒有止住哭泣呢。
羅杰走後的時候一如既往,雖然露玖在茉可面前裝作無事的樣子,但露玖身上悲傷的氣息怎麼瞞得住茉可,茉可並未點明,每天裝作開心的模樣哄著露玖,露玖也是強打起精神回應著茉可,但最後卻總是歸于一片靜默。
米花在接下來的日子一直擔憂的圍著茉可和露玖打轉,它不知道怎麼安慰兩人,在米花感受到的視野中,茉可和露玖現在就像是被雨砸下的干癟果實,味道苦澀,它卻不知道該怎麼拯救。
羅杰離開後的一個月,茉可站在花園中拿著花剪修剪著茉莉多余的花枝,突然似有所感,花剪不小心剪到手指,茉可愣愣的看著被劃破的手指,鮮紅的血珠從傷口溢出滴在雪白的茉莉上,刺眼的紅如刀子般生生扎進茉可的心髒,就像是不祥的預告一般。
茉可死死咬著唇,喉嚨發緊,緩緩蹲下身緊緊抱住自己,壓抑著快要失控的情緒,縴弱的肩膀顫抖著,不可以哭,不可以哭,如果她都無法忍住哭泣,那又有誰去安慰媽媽呢,她不可以哭的。
“哭吧,茉可醬,我在的,我會一直在的……”
耳邊似傳來呢喃,米花也撲騰著毛絨絨的身體抱住了茉可,溫暖的觸感讓茉可不自覺的深陷,茉可合上眼,眼角似有淚珠滑過,沒事的,爸爸那麼厲害,一定會沒事的,一定……
此時的海軍地牢中,卡普眼神復雜的看著雙手戴著鐐銬的羅杰,看著這個他追擊大半輩子的一生之敵。
“你相信嗎,卡普,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遺憾的是到那時候我就不在這世上了。”
羅杰緩緩開口說著,話語中是掩蓋不住的笑意與不舍。
“你跟我這個海軍說這些干什麼,羅杰,那個女人……跟你有關系的女人必定會被處以死刑的。”
卡普惱怒的說出現實,不明白即將赴死的羅杰為何會如此從容的說出這些話,羅杰低垂著眼看著油燈里跳動的火焰,再次抬頭時,眼中全是堅定。
“所以我才要告訴你啊。”
“?”
听見羅杰這麼說,卡普一臉不可置信,羅杰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卡普。
“世界政府一定會查出我這一年來的行蹤,無論是我的女兒還是她,世界政府一定會將她們找出來殺死的,但是我的女兒和肚子里的孩子是無辜的,從未到達過終點的他們擁有著活下去的權利。”
羅杰猛然靠近卡普,隔著巨大厚重的牢門直視著卡普,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卡普甚至在其中看出懇求來。
“卡普,咱倆已經是廝殺過無數次的老交情了吧,你就像我的伙伴一樣值得信賴……”
卡普撇著嘴偏過頭不予理會,油燈里的火焰隨之熄滅,沒有兩秒又再度燃起,昏黃的火光照亮了羅杰的臉,仍舊是那副讓卡普火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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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兩個孩子都在那,接下來拜托你去保護她們了。”
“少自作主張了!我可是海軍……”卡普抓著牢門大吼。
“不,你一定會幫我的,我的孩子們就交給你了……”
這是一個羅杰作為一個父親最後的囑托,羅杰將他最重要的寶物就那麼毫無保留的托付給了卡普,卡普看著緩步走向行刑台的羅杰,有些煩躁的咂著嘴,抓了抓頭,最後干脆直接離開了觀刑的地方。
羅杰神情自若,沒有猶豫,沒有惶恐的就那麼踏上了處刑台,台下的人群神情各異,戴著草帽的紅發少年淚水不斷往外涌,握著佩劍格里芬的手也不斷收緊,一旁的藍發紅鼻子少年同樣沒有好到那里去,淚水已經糊了滿臉。
寂靜的廣場上不知是誰開了口,“喂,海賊王,你把搜刮來的財寶藏在哪里了,那個傳說中的大秘寶被你拿到了吧,那個,連成一片的大秘寶,大秘寶啊!”
“哈哈哈哈哈……”
听見這個問題,羅杰不由的放聲大笑,“想要我的財寶嗎?想要的話可以全部給你,去找吧,我把所有財寶都放在了那里……”
隨著話音落下,海軍慌亂的執行了死刑,廣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是眨眼之間,人群突然爆發出歡呼聲,每個人都激動不已,不停有人向著海邊涌去,每個人都想奪得這份財寶,不可阻擋的大海賊時代徹底開始,新時代在羅杰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徹底拉開序幕。
天空中烏雲密布,淅淅瀝瀝的開始下起雨來,廣場上的每個人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香克斯捂著心髒,灼熱的疼痛隨著血液流遍全身,隨後轉為麻木,此刻的香克斯內心嘶吼著,尋求著宣泄解脫的縫隙,原來船長說的話是這個意思嗎?原來船長已經做好了準備犧牲他自己的準備了嗎?就為了那份使命,那個傳承……
“香克斯,我們去拉夫德魯吧!”
巴基紅著眼,臉上還是未干的淚,眼中充斥著怒火與不甘。
“不去了。”
“什麼!”巴基有些不可置信的盯著香克斯,懷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你不是說過嗎,總有一天要乘自己的船去拉夫德魯嗎?香克斯!”
“是啊,我改變主意了,現在暫時不打算去了。”
“!!?”
“但是我還會繼續做海賊。”
香克斯表情麻木,漆黑的眸子讓人猜不透情緒,完全看不出是在開玩笑,巴基咬著唇,內心各種情緒翻涌,名為背叛的情緒完全佔據了大腦,他真的是看錯香克斯了,下一個時代的王不就是你嗎?船長明明對你抱有如此厚望,還有茉可醬,她該怎麼辦?
“和我一起走吧,巴基。”
朦朧的雨幕中香克斯朝著巴基伸出手,被雨淋濕的頭發擋住了香克斯此時的神情,臉上不停有著淅淅瀝瀝的雨水滑落。
“啪!”
巴基狠狠的拍開了香克斯的手,“我才不要做你的手下呢,笨蛋,膽小鬼!”船長的心願不就是由你來繼承他嗎?
“你沒忘記吧!你弄丟了我的藏寶圖我還沒原諒你呢,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就是敵人了!”
巴基邊吼著邊往未知的方向跑走,始終未在回頭看香克斯,他曾因為香克斯太過優秀放棄自己的夢想,他一直都相信香克斯會繼承船長的夢想,他明明都一直那麼相信著。
雨越下越大,香克斯站在原地看著消失在雨幕的身影,自嘲的笑了笑,袖角的紅寶石袖扣殘留著雨水流過的痕跡,仿佛也是在哭泣一般。
“ 啾~”甜果甩了甩身上的水,撲騰著走到了香克斯腳邊蹭了蹭。
香克斯眼中的悲傷不比巴基少,但現在他沒有時間浪費了,船長的心願,不知道在哪哭泣的茉可,現在的他太弱小了,他什麼也做不到,什麼都保護不了,他得變強,變成這片海上最強的人,他不會在失去任何東西了。
長大只是那麼一瞬間,抱起濕成一片的甜果,香克斯摩挲著袖角的袖扣,轉身走向了巴基完全相反的方向,低低呢喃的話語消散在暴雨夾雜的冷風中。
“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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