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開平板上的評估表格,開始輸入信息。
陳立沉默片刻,聲音里听不出情緒地問道︰
“李醫生呢?”
諸葛醫生操作平板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他嗎?”
他抬頭,眼里露出的一抹詫異正好對上陳立的視線,笑著問道︰
“你想見他來做最後診斷?按規定,也並非不可行,畢竟他對你的了解確實比我更深……”
“少跟我扯這些。”
陳立打斷他,眼神銳利︰“我不在乎誰診斷,我是問他在哪?”
諸葛醫生輕咳一聲,重新看向平板,語調平板無波︰
“他在你上次……嗯,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迎著陽光盛大逃亡後,就提交了辭職報告,至于之後去哪,我就不得而知了。
也許是回醫學院深造?也許是轉行?誰知道呢。
畢竟照顧你這位特殊病人,承受的精神壓力和職業風險都太大了,你的事對他影響很大。”
“傻逼,還迎著陽光盛大逃亡,你以為你是誰?江南啊?”
陳立嗤笑一聲,重新躺下,一副認命的姿態,但眼中的警惕並未減少分毫。
諸葛醫生依舊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我這不是尋思迎合你們年輕人,打開話匣子嘛,既然不喜歡,那就算了,咱們快點干早點散。”
“你听听你這話是醫生能說出來的?”
陳立沉聲罵道︰“你比李醫生差遠了,你簡直沒醫德!”
諸葛醫生對他的諷刺置若罔聞,開始了冗長的診斷流程。
“陳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哪里不適?”
“記得最後一次清醒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是在什麼時候?”
“你對之前的行為有什麼看法?”
診斷問題枯燥而程序化。
陳立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心思早已不在這些無聊的問答上。
他心里最擔心的是死刑的問題。
如果這家伙沒騙自己,那問題可就大了。
他可拿不準幻覺世界里的死刑投影到現實世界會是什麼。
但這一路走過來的經歷告訴他,絕不能坐以待斃。
必須在這十天內找到脫身的機會!
否則,一切都晚了。
這場名為診斷的審訊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諸葛醫生終于收起了平板和筆,語氣帶著一絲疲累地道︰
“好了,評估完成。”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陳立,補充道︰
“根據相關人道主義規定,在執行你的死刑之前,你有一次機會會見親屬。
如果你需要,可以提出申請,還有其他問題嗎?”
陳立掙扎著動了動被捆得僵硬的手臂,對著身上的束縛衣努了努嘴︰
“我都快死的人了,這玩意兒能不能給我卸了,讓我死前躺舒服點行不行?”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自嘲和最後的爭取。
諸葛醫生瞥了一眼束縛衣,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沉吟了幾秒,含糊其辭地道︰
“這個我會向上申請。看情況吧。”。
“你他媽……”
陳立還想罵,諸葛醫生已經轉身大步離開,鐵門沉重地合攏,發出令人窒息的悶響。
一般人想要突破這種級別的防護門,難度基本上等于抱著一根木頭橫穿太平洋。
沒過多久,兩個戴著白手套的官方便衣走了進來,一言不發地解開了他身上層層束縛的帶子。
束縛衣剛被剝下,陳立貪婪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算這家伙干了件人事,還有點良心。”
然而,不等他舒展筋骨,冰冷沉重的觸感就接踵而至。
噠!
精鋼手銬鎖住了他的雙腕。
啷!
更粗更重的腳鐐箍上了他的腳踝,鐵鏈連接在地面一個焊接牢固的巨大鐵環上。
陳立臉色頓時一沉,咬牙切齒地道︰“我收回剛剛說的話!”
那個姓諸葛的簡直不配行醫!
不過比起那束縛衣,手腳鐐雖然沉重冰冷,至少可以稍微活動一下身體,翻身也自由些。
他費力地側了側身體,想找個舒服點的姿勢躺下。
忽然感覺後背的肋骨處被一個堅硬的小東西硌了一下。
陳立皺眉,摸索著伸手到身下毯子和床單的縫隙里,指尖觸到了一個圓潤、帶稜角的硬物。
掏出來一看,竟然是一顆十八面骰子!
陳立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盯住掌心里這枚骰子,不由地皺起眉頭︰
“骰子?”
“他這是什麼意思?”
“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思來想去。
他也沒理出半點思緒。
骰子就跟死了似的,躺在他手心里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回應。
“跟你組隊我真是服了,屁用沒有,你就混吧,你就繼續這樣劃水吧。
就你還想復活?等老子被執行死刑嗝屁之後,我看你怎麼活過來。”
陳立對著手心里的骰子罵罵咧咧說個不停。
這一幕也傳到了監控室中。
走出病房的諸葛醫生來到了這里,看到監控畫面上的內容,臉色很平靜。
倒是監控室中的其他人憋笑憋的臉都青了,他們大多都只是听說過陳立的事跡。
如今第一次見到陳立發瘋的場面,自然是好奇又覺得搞笑。
“保險起見,還是提前轉移到刑場去吧。”
諸葛醫生嘆了口氣,伸手在控制台上按下一個其中一個紅色按鈕。
監控里對著手掌心里的骰子罵個不停的陳立漸漸癱軟在了床上沒了意識。
“里面異氟烷濃度足以迷暈一頭大象半個月,就算他的身體異于常人也足夠讓他在行刑前醒不過來。”
諸葛醫生轉身朝身後助手吩咐了幾句。
隨後幾個官方人員進入病房將被迷暈的陳立帶走轉移。
視線一片昏暗。
陳立能感受到自己身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里。
可就是看不見東西,也什麼都踫不到,只有手上的那顆骰子。
………
滄南市。
正躺在家里沙發上刷劇的武爾雲,臉上還敷著補水面膜。
忽然神色一震,猛地從沙發上蹦起來看向陽台上出現的家伙。
“你就不能走門啊?!”
楊戩沉聲道︰“我奉天尊之令……”
“好了好了,這回又要把我帶哪兒去?”武爾雲打斷了楊戩的話。
她還不知道這家伙的尿性?
只要這家伙一找上門來,那必是有事煩自己。
“這次去昆侖墟。”楊戩回答。
“那是什麼地方?”武爾雲皺著眉在腦瓜子里思索。
楊戩面色凝重地道︰“黑潮在昆侖墟內爆發了,我們在里面發現了陳立的蹤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