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的余音還在檐下回蕩,屋脊上三道黑影已並肩而立。
中間那人骨鈴一振,刺耳的聲波如無形的針,悄無聲息地往人心口扎去;
兩側兩人抬手一揚,骨粉灑下,巷口瞬間被蝕霧吞沒,所過之處,青石斑駁,木窗發烏,空氣里彌漫開一股刺鼻的腥澀。
墨紫靠在門後,氣息壓得極輕,指腹貼在冷硬的門框上,掌心那一縷淡紫的光像一顆被收束的星,一閃即斂。
屋里的小貓們睡得正沉,鼻翼輕輕翕動,胡須偶爾一抖,仿佛只是做了個追逐光影的夢。
墨韻坐在黑暗里,指尖停在草圖中央的節點上。
身宗的感知如一張無形的網,從他心口鋪出去,沿著城中每一口井、每一條暗溝、每一道檐水,細細收束那些細微到幾乎不可聞的聲響。
他沒有起身,只是將杯底最後一點涼茶輕輕一傾,茶水沿著窗欞的木紋緩緩爬開,化成一縷幾乎不可見的霧,順著窗縫滲了出去。
霧在巷口鋪開,像一層薄薄的輕紗,與蝕霧一觸即化,悄無聲息地卸去了幾分毒性。
“誰。”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滴水滴在青石上,清清脆脆,余音在巷壁間來回回蕩。
三道黑影不再遮掩。
骨鈴一停,中間那人五指一張,骨鈴化作一道細細的黑線,無聲無息地朝墨韻喉間纏來;
兩側兩人身形一錯,如飛燕掠檐,一左一右直撲客棧的窗與門。
“哥哥……”
墨紫指尖的紫光又一次亮起,卻被她硬生生按回掌心——她知道,此刻出手,便會暴露自己與小貓們的存在。
墨韻指尖輕彈,一縷水絲從杯中射出,在空中一拉,化作半透明的薄幕。
黑線撞上薄幕,力道如石沉大海,被一層一層卸進空氣里,只激起幾圈淡淡的漣漪。
兩名撲近的黑影剛一踏入窗沿的霧中,動作便微微一滯——那霧不刺骨,卻如水般黏滯,每一次換氣,都有清涼滲入肺腑,將他們體內的蝕韻之氣悄然稀釋,腳步像被什麼看不見的絲線輕輕拉住。
“你們的套路,還是這幾樣。”
墨韻淡淡道。
檐下的水珠仿佛听懂了召喚,一齊落下,在空中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三名黑影籠在其中。
網未收緊,他已屈指一勾,一縷更細的水絲從網縫里探入,像一根溫柔的針,輕輕點在為首那人耳後。
那人悶哼一聲,眼神忽明忽暗,喉間溢出斷斷續續的音節
“骨……羅……”
墨紫心口一緊——三百年前被封印的名字,今夜竟又被人從牙縫里拖了出來。
遠處街口又傳來一聲極輕的“ ”,像有人用指甲彈了一下極薄的玻璃。
墨韻心中微動——那是他先前散在城中的“水听”被觸動的聲音。
他沒有回頭,只是把掌心的水意再往外一鋪,鋪到更深的巷、更細的溝,鋪到每一塊石板的縫隙里。
夜色像被他的感知輕輕掀了一角,他“看見”街角的陰影里,一個戴著面具的人影靜靜站著,面具的眼洞深處有兩點紅光,像冬夜里的狼眼。
那人似乎也“看見”了他,微微側頭,露出一個無聲的笑,骨鈴再次響起,卻不是刺耳的單音,而是一串有節律的叩擊,像在敲一扇很遠很遠的門。
鈴聲越過屋檐,穿過夜色,落在客棧後院的水繭上。
水繭輕輕一顫,繭內的兩道黑影如被喚醒,蝕韻之氣從毛孔里往外冒,試圖腐蝕水繭。
墨韻眉心一挑,指尖一緊,水繭表面泛起細密的漣漪,漣漪層層疊疊,像冬天湖面結起的薄冰,將蝕韻之氣一點一點壓回去,再從繭底導出一縷縷黑氣,落在青石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將石面蝕出點點小坑。
“來都來了,何必只在門口敲鈴。”
墨韻淡淡道。
他起身,衣袍一擺,杯中的茶水在他掌下化作一片薄如蟬翼的水鏡,懸浮在他與窗欞之間。
水鏡里,巷口的一切被映照得縴毫畢現,連對面屋脊上瓦片的裂痕都清晰可見。
面具人抬了抬手,屋脊上又落下四條黑影,手中暗器如雨黑羽鏢、骨針、短刃,帶著嘶嘶的破風聲一齊撲來。
墨紫在門後屏住呼吸,指尖的淡紫光一閃即逝——她知道,這些暗器上都淬了蝕韻之毒,只要有一枚漏進來,屋里的小貓們就危險。
墨韻卻像早有準備,水鏡如漣漪般一蕩,暗器在鏡面上被無形之力牽引,軌跡微偏,擦著窗欞釘入廊柱,發出沉悶的聲響。
面具人的笑聲從夜色里滲出來,低而沙啞
“身宗的貓,你的水,還是這麼滑。”
骨鈴的節律忽然一變,從叩門變成了更深的鼓點,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墨韻的心口上輕輕敲了一下。
墨韻的心跳與城中水系的脈搏原本相合,此刻被這鼓點輕輕一撥,竟有一瞬的錯位。
他眉心微蹙,指尖一彈,一縷“冰魄”寒意無聲無息地順著骨鈴的聲波逆流而上,像一根極細的冰針,輕輕扎在面具人的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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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人的笑聲一滯,骨鈴的節律亂了半拍,隨即又穩住,他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興奮“有意思。”
話音未落,他袖中一抖,三枚黑羽鏢破空而至,鏢身淬著蝕韻之毒,在空中拉出三道細細的黑線。
墨韻抬眸,水鏡一折,三枚羽鏢在鏡面上被無形之力牽引,軌跡微偏,擦著窗欞釘入廊柱,發出沉悶的聲響。
面具人冷哼,袖中再抖,黑綾暴起,帶著嘶嘶聲直撲客棧的窗欞。
墨韻指尖輕彈,一縷水絲從杯中射出,在空中化作半透明的薄幕。
黑綾撞上薄幕,像蛇撞入深潭,力道被瞬間卸去,只激起一圈圈漣漪。
“你就是墨韻?”
面具人終于問,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
墨韻不答,只是將杯中的涼茶輕輕一傾,茶水落在窗沿,沿著木紋緩緩爬開,化成一縷幾乎不可見的霧,順著窗縫滲了出去。
霧在巷口鋪開,像一層薄薄的輕紗。面具人伸出手,指尖在空中虛虛一按,巷口地磚的縫隙里突然冒出細細的黑蟲,如潮水般涌向客棧的牆角,想要沿著牆縫鑽入屋內。
墨紫睫毛一顫,掌心的紫光又一次浮起,仍強自按捺——她知道,一旦出手,便會打破墨韻布下的平衡。
墨韻抬眸,檐下的水珠一齊落下,連成一道細密的水簾,如水瀑般垂在窗與門的外側。
黑蟲群一觸水簾,便如被凍住般僵在原地,隨即化作一灘灘黑水,順著檐角滴落,滲入地下。
“蝕韻的手段,終究離不開污與腐。”
他淡淡道。
面具人的笑意更冷了些
“三日後,斷韻台,若你敢來。”
話音未落,骨鈴猛然一擊,聲浪如潮,沿街巷四面涌去,試圖震散水鏡。
墨韻掌心一合,水鏡化作薄如水膜的“鏡潮”,層層疊疊,將聲浪卷入深處,消于無形。
“我會去。”
墨韻平靜回應,
“你們也該知道,斷韻台不是陣,是器。以清韻為引,以生命為薪,虹吸天地之韻,轉清為蝕。你們養的,不過是一口吞韻的井。”
面具人眼中紅光一斂,似被說中要害,低低一笑
“那就讓你親眼看看,井有多深。”
他身形一沉,如墨融入夜,消失不見。其余黑影見狀欲退,墨韻指尖輕勾,水網一收,盡數拖入院中,化作水繭,與先前兩人並置。
水繭落地,發出極輕的聲響,像幾顆巨大的露珠。
屋內重歸寂靜,只剩風鈴輕響。
墨紫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掌心微汗。
她輕步至窗邊,壓低聲音
“需要我跟出去探一探嗎?”
“不必。”
墨韻搖頭,
“他們還會來。今夜不過試探。”
他看向床上熟睡的小貓們,眼中寒意散去幾分,“護好他們。”
墨紫點頭,悄退至床邊,袖中淡紫光若有若無,織成一層極薄的護罩,覆在小貓身上。
護罩如晨霧般輕柔,卻隱隱透出一絲韌性,仿佛能在無聲無息間擋住一切外來的侵擾。
墨韻回身至桌前,燭火已盡,黑暗如水。
他將斷韻台的草圖再攤開,指尖的水意一點點滲入紙背,仿佛在撫平某種看不見的褶皺。
他停在中央節點,目光微凝,輕聲道
“虹吸之口……若我以‘清平之吟’封其喉,再以‘鏡潮’倒灌其腹,或可斷其勢。
只是,引之所在,必有人守。”
他閉目調息,呼吸均勻而悠長,心跳與城中水系的脈搏再度相合。
夜色更深,巷口風更涼。客棧後院,水繭靜靜躺著,如兩顆被時間遺忘的水珠。
遠處的街道上,又有人影在陰影中駐足片刻,抬頭望向客棧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笑。
“墨韻……”
那貓低語,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吞沒,
“三日後,斷韻台見。”
人影轉身,融入夜色,仿佛從未出現過。
客棧內,墨韻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光。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指尖一彈,窗紙上的水紋輕輕一蕩,又迅速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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