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樓的小廝一路跑下樓去,招呼了兩個伙計,迅速關門。
關到最後一扇門的時候,忽然推不動了,小廝低頭一看,只看到一只緞面靴子,卡在門縫處。
“看見人來,怎麼還關門呢?”謝珩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
姜清伸著脖子往里看去,揚聲喊道︰“上官師兄?”
里頭自然無人應答,小廝硬著頭皮道︰“二位貴客來得不巧,小店已經打烊了。”
姜清看了看天色︰“不要謙虛,山外樓是小店的話,京城也就沒有大店了嘛。”
小廝自然知道面前這倆人是什麼身份,此刻只得僵著臉笑︰“那個……老板不在。”
“沒事,我們不找他,吃飯來的。”姜清揚了揚手里的錢袋。
小廝咽了咽口水,艱難地退開,讓他們進門去。
謝珩進去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好心道︰“既然不想迎客,就關上門吧,風大免得吹壞了桌椅,我師兄怕是要心疼好久。”
“是……您說的是……”
小廝心里叫苦,要不是山外樓工錢給得高,這活計他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姜清熟門熟路地推開了獨屬于謝珩的雅間,那一瞬間,又想起了上次的不歡而散,他好奇地回頭問︰“你們樓里的舞娘還在麼?”
小廝道︰“回公子話,被老板送回老家去了。”
估計上官柳也是怕得罪謝珩吧……畢竟出了那樣的事。
姜清心里想著事,沒注意到謝珩眼神有幾分危險地看他︰“想看?”
只是這語氣一听就不尋常,姜清听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想著他磨人的手段,連連搖頭道︰“不想不想,我只看殿下一人!”
謝珩心滿意足地走過去落座,大手一揮,點的全是姜清愛吃的菜。
上官柳在屋里等得著急,又怕出去撞上,只好招了小廝來問︰“怎麼樣,人走了沒?”
小廝搖頭︰“已經吃上了。”
上官柳生無可戀地跌坐在椅子上︰“點了多少菜?”
小廝報了一串菜名,上官柳听得頭暈︰“這是要吃窮我。”
“老板,小的看他們帶了銀子,錢袋鼓鼓的,不少呢。”
上官柳面色呆滯︰“你太不了解謝珩了。”
小廝听他直呼太子名諱,嚇得一個激靈,覺得不妥卻又不敢反駁。
但是又一想,他們老板就是愛錢如命啊,為人又摳搜,在這兒白吃白喝那不是要他命麼……
“罷了,誰讓他是我師弟呢,師父不在,只能由我來維護一下師門情誼了。”上官柳煞有其事地說。
小廝心想,他這樣大概是在安慰自己吧。
吃飽喝足以後,姜清心滿意足地喊人來結賬。
之後也沒多留,喝了會兒茶就走了。
上官柳難以置信︰“付錢了?”
“對呀,二話沒說,就付錢,還給了小的一些打賞呢!”
上官柳心里又不痛快,在屋里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看得小廝頭暈眼花。
“付錢了、竟然付錢了!很好!”
說完又生氣起來︰“這是把我當外人了,來我這兒還付錢!”
小廝一臉無語︰“……”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說些什麼?
不付錢不行,付錢了更不行,老板到底想怎樣?
救命,給人當伙計真的太難了,他想回老家!
難得出府一趟,從山外樓出來以後,姜清打算順道去一趟大理寺,把姜昭的事情給解決了。
晾了她這麼多日,想必她也等急了。
謝珩沒有驚動任何人,帶著他從側門進了大理寺地牢。
地牢里燃著蠟燭,光線昏暗,氣味還有些刺鼻。
承平侯府失勢後,姜昭的境遇一落千丈,縱然有謝珩暗中關照,但還是比不得最初。
她就靜靜坐在榻上,見到他們來也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眸光輕輕閃了下。
比起幾個月前,她的體態臃腫了許多,行動也多了些不便之處。
姜清問︰“你還好嗎?”
姜昭看他時,目光有些呆滯︰“許久不見……你終于來了。”
他們的關系似乎也沒好到可以閑話家常,姜清直截了當問道︰“听說你想見我。”
姜昭看著眼前的兩人,目光祈求道︰“救我出去,再過幾個月我就要臨盆,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出生在這種地方。”
姜清目光移向謝珩,真要論起來,姜昭在整個事件中犯得最大的錯就是識人不清,錯付真心,之後又包庇隱瞞,妨礙查案。
牽連在這案件中,按照南乾律法,也真不至于被關這麼久,只是她一旦離開大理寺,就不在謝珩的保護範圍內了。
有多方勢力都在盯著她,或者說是盯著她肚子里的孩子。
謝珩問︰“你可知道,你出去後會面臨什麼?”
姜昭不作回答,只是拿出一封藏在領口處的信件,遞了出去。
姜清和謝珩對視一眼,又見姜昭把信件放在地上︰“兩位自己看吧。”
謝珩掃了一眼,就知道信上說了什麼。
“承平侯想將你帶去西南……”謝珩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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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心沉了幾分,卻是早已做好了打算,承平侯想的是姜家的未來,而她是個自私的人,想的是自己的未來,她再不願成為任何人的犧牲品。
她絕不願意去西南,那是齊王的地界,也是近日她才想明白其中的門道,若有萬一,必將萬劫不復。
姜清問道︰“這信是什麼時候到你手中的。”
姜昭打起精神來,回想了一下︰“家母離京前一日來看過我。”
“為何現在才拿出來?”
一般來說,這種信件都會趁著沒人的時候看完,然後閱後即焚。
“我之前不理解,最近忽然想明白了,權勢才是父親最看重的東西。”她恍惚道,“很多年前,他為了權勢放棄你,時至今日,他又怎會保我?”
姜清沉默一瞬︰“你倒是想得明白。”
姜昭緩緩勾唇,露出一個無力的笑︰“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
“在牢里待久了,我身體不好,會影響腹中胎兒,還望太子殿下垂憐,助我出去,重沐天光。”
姜昭也並非草包,她心里很清楚,真正想困住她的人不是謝珩,也不是姜清,而是永昌帝。
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是有誰能助她脫身,那個人一定是太子謝珩。
姜清目光微微下移︰“你很在乎這個孩子?”
說到這個,姜昭的神色一下就溫柔起來︰“沒有母親不在乎自己的孩子。”
姜清心里像被什麼擊中了一瞬,就好像被針輕輕扎了一下似的,他若有所思道︰“是麼……”
“哪怕是他的存在,給你帶來了不安與憂懼……”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說姜昭未出世的孩子,還是在說他自己。
姜昭忽然一頓︰“我知道你在意什麼,有一個秘密,我藏了很多年,誰也沒告訴。”
姜清看向她,直覺告訴自己,她口中的秘密和二十年前的事有關。
“但是我現在不能說,我向你保證,只要我能脫身,一定告知你。”
姜清嘆息一聲︰“你要我如何信你?”
“我以我的性命起誓,如違此言,天打雷劈。”姜昭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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