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四十分。
太極殿廣場暗色地板磚霜痕明顯，周遭不見人影，皇宮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太陽還未起床，東方天際始見暖雲爬升。
忽的，畫師將一抹橘黃染料涂在天際線，像是太陽起身前派出的使者。
甦塵一步兩跨躍上太極殿台階，一道金光射從臉上閃過。
殿前侍衛與以往不同，十名身披金甲侍衛腰間懸掛千牛刀。左右六名侍衛持戟相交呈屏障，擋在殿門進出口正中央。
偏殿門外亦有十幾名侍衛值守。
“參見侯爺！”十六名殿前侍衛握刀或持戟，齊聲見禮。
甦塵點頭回應，暢通無阻進入太極殿。
他要趕早在李世民面前露個臉，盡管從未沾手過俸祿，卻不妨礙甦塵向李世民邀功。
今天殿內很空曠，撤去了多余屏風帷幕，靠背椅也不見了蹤影。
“侯爺早！”
“參見侯爺！”
馬周稍整衣冠作揖問候，“侯爺晨安！”
就在甦塵踏入太極殿一瞬間，一名內侍快速朝殿內一個方向跑去。
“各位早！各位早哈！”甦塵滿臉微笑，邊走邊拱手回應，遇到幾位難得見面老熟人。
李恪、薛仁貴赫然在列。
甦塵以為今天來得夠早，實則滿朝文武兩刻鐘之前皆已齊至。
“甦……侯爺早，觀侯爺步履輕健，想必昨夜美夢圓滿，此乃朝班之幸！”
尚不及回應怪言怪語的房玄齡，長孫無忌拱手笑道︰“侯爺今日踩著霜氣趕朝，實乃吾輩之模範！”
甦塵有些疑惑，這些個壓軸柱石今日怎的不在御書房呆著。
盡說些不著邊際之語，好像此時見到他，比見到五點鐘的太陽更稀奇。
“各位國老說笑了哈，我找陛下有點事，先走一步！”
房玄齡等人阻擋不了甦塵顯擺的決心，邀功之舉豈能半途而廢，耽誤了半分鐘甦塵向御書房快步而去。
御書房內。
交待完李承乾些許事情，李世民看了看手表，起身輕笑道︰“難得那小子今日趕早，走吧！”
“是，父皇！”
“喏！”
李承乾與老李同時應道。
李世民擔心早朝開始後，甦塵卻姍姍來遲，使得自己進退兩難下不來台。
于是命老李安排人守在殿內，待甦塵到來立即匯報。
“陛下……陛下！”
御書房門外，甦塵停步不及滑行數尺，攔著門框閃身進入書房。
“在下來遲，還請陛下恕罪！方才在大殿與幾位國老相談甚歡，故而耽擱了一刻鐘！”甦塵來到李世民書案前，低頭作揖誠懇請罪。
太極殿沒裝監控，甦塵張口就來。
李世民嘴角不自覺抽搐幾下，鄙夷已經無法形容他臉上的表情。
李承乾輕輕吐出幾個字︰“好生無恥！”
看在甦塵誠懇‘請罪’的份上，李世民輕笑一聲，“下不為例！”
“多謝陛下不罪之恩！”
甦塵抬起頭來，剛勁有力抱拳一禮，向李承乾走去笑問道︰“大舅哥幾點來的？”
剛要坐下，李承乾卻將甦塵拽起，“六點一刻！”
李世民來到甦塵身後，拍著他肩膀，“小子，今日由你司令！”
“施令……由我發號施令？”甦塵將李世民口中的司令听成施令。
李世民點頭，“正是！”
甦塵想了想，點頭拍了拍胸膛，“行，這個流程我熟！”看向李德微笑道︰“老李，今天早朝我替你吆喝兩嗓子哈！”
李德瞬間汗顏，躬身致謝，“老奴多謝侯爺！”
隨後，甦塵上前兩步彎腰俯身，左手背在身後右手作請姿︰“陛下，請！”
“嗯！”李世民滿意的點點頭，單手背在身後闊步邁向書房門口。
……
就在李世民、李承乾、甦塵以及李德步入正殿拐角處，甦塵大聲吆喝︰
“陛下駕到，眾臣早朝！”
而後快步跑向群臣班列，站在兩排大臣中間。
李承乾和李德不明所以，只能跟著甦塵跑，留下李世民獨自行走剩下十幾步路程。
甦塵吆喝過後，文武大臣立即安靜下來，沒有人因甦塵的舉動感到驚訝。
李德站在御座前方陛階下，躬身等候李世民到來。
李世民身著明黃色龍袍頭戴皇冕，不疾不徐走向御座。
眾臣目光隨李世民移動，正當李世民踏上御階轉向面眾人時，群眾躬身參拜。
“臣等參見陛下，恭請聖安！”
甦塵本想帶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仔細想想不願將那些不好的官場作風污染貞觀朝堂。
貞觀朝主打君臣共治，除了謝恩和請罪，無需三跪九叩。
李世民輕揮袖袍，“眾卿免禮！”
“謝陛下！”
群臣按部就班各歸各位，今日朝堂按舊制跪坐，靠背椅盡數撤了下去。
旋即，八部尚書、部長向李世民匯報，今年各部主要工作總結和進展。
其中兩件事與甦塵略微有些關聯。
“啟奏陛下，秦嶺北麓太乙峪水庫工期過半，來年秋後或可合堤蓄水！”戶部尚書劉政會頓首上奏。
太乙峪，位于終南山一帶‘u’型山谷，利用天然地形蓄水可極大程度減少人力和工期。
甦塵听到水庫要完工，立即想起了那台100千瓦的水力葉輪發電機。
“改天抽空去看看，如果能安裝水力發電機正好，離長安城近！”目前為止，甦塵還不知道水庫在哪里修建。
“朕已知曉！”李世民目光向甦塵瞅了一眼，只見甦塵手托下巴低頭不語。
“臣啟陛下，貞觀大學萬畝校區夯基幾近完工，只待來年江南道運足木材便可開工新建學舍。
照眼下參與校區修建工匠人數，預計兩年內可完工！”
教育部歸狄孝緒掌管，學校修建工程卻是工部段綸負責。
甦塵默默听著，貞觀大學修建好有獎勵︰
五萬畝優質橡膠林，以及橡膠產品生產工藝。
年產五千噸的鋼筋生產線，不含電力設施。
不過甦塵對此卻不是很心急，主要不太確定任務評判標準是學校建成，還是要有學生。
另外橡膠林獲得之後，需生長三年才能割膠。
鋼筋生產線，以目前大唐電力設備承載能力，甦塵估計無法供養鋼筋生產所需能耗。
“嗯，朕知道了！”李世民點點頭，八部只剩下吏部尚書沒有上奏。
此前長孫無忌已向李世民匯報，今年進士錄取人數，以及部分州縣有望擢升之官吏名錄。
李世民動作輕緩看了下手表，目光掃視群臣問道︰“諸位愛卿可還有事要奏？”
十數息無人應答，李世民向階下李德遞去眼色。
老李躬身回應，轉身面向殿外吆喝︰“宣，各蕃邦使臣覲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