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青年縴薄的身軀如斷羽的雀鳥狼狽癱倒在地。
“師座,人抓來了。”押卸之人眉目低垂,在陰暗中閃過一抹厲色,“但白氏姐妹身死。”
唰——
火光亮起,衣袂劃破昏暗。
一位穿著軍裝的男人從密室中間佇立的半人高的罐子後走出。
他手里捏著一根點燃的火柴,搖曳的火光照亮他半張陰厲臉龐,帶著細紋的眼尾上挑著,半垂著眼皮陰冷地盯著倒在地上的單薄身影。
“是那個逃出去的張家人殺的?”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極為平靜,仿佛死的人無關緊要。
對他來說,對他要做的事情來說,白氏姐妹也的確是無關緊要。
“回師座,白氏姐妹是這個張落殺的。”那人退後半步,將自己完全隱在昏暗中。
墨雲高有些意外,垂著眼皮目光極為犀利瞧著腳前狼狽青年,突兀地笑了聲。
快要燃盡的火柴順著指尖扔出,唰的一聲,周圍牆壁上的火燭依次被點燃。
整個地下密室的昏暗幾乎瞬間被逼退,里面的一切也完整的顯露出來。
只見一排排黃銅架子上擺放著許多瓶瓶罐罐,而這些瓶罐里面裝的都是人手。
甚至能夠清晰瞧見,其中有幾只手的手指格外細長。
而佇立在墨雲高身後,那個最大的、將近半人高的透明罐子里面,裝的卻是半個人的身體,泡的浮白發脹的皮肉上還紋著麒麟紋身。
墨雲高蹲下身,用手輕撫著青年散亂的發絲,將青年精致無暇的眉眼露了出來。
那是一雙他從未見過的眼楮,漆黑的近乎純粹,帶有極為單純的惡意。
燭光照在青年臉側,偶爾閃動的火光將他那精致到艷麗無瑕的臉,映得有些陰森詭譎。
哪怕是墨雲高這樣的人,也在這一瞬後頸的汗毛驀地立了起來,一種令人心底發毛的寒意從背脊迅速蔓延。
他瞳眸微縮,下意識松開掌心里的染血烏發,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原來……張小少爺是還醒著?”
“醒著也好,做起事來,倒也方便。”
江落手腕被麻繩緊緊捆縛在身後,讓他難以借力坐起,他低垂下眉眼,嗓音綿軟︰“我勸你不要動我,不然有人會不高興的……”
墨雲高站起身,盯了他片刻,玩味問道︰“不高興的人是張大佛爺?可你究竟是張啟山的兒子張落,還是他那位姓江的小情人?”
江落唇角在陰影中隱秘勾了勾,沒有半分被揭穿遮羞布的慌亂,然而他的沉默卻足以令人誤解成……心虛。
墨雲高沒有得到答案,也不在意,仿佛這不過是他的隨口一問,他給密室內候著的親衛一個眼神。
那人便立即從一側的黃銅架子上取下一個小瓶子,恭敬地呈到墨雲高面前。
這瓶子里面裝著一只小甲蟲,色彩斑斕,看起來像毒蟲一樣,是西南的品種。
墨雲高將腰間軍用匕首抽出,遞給親衛。
親衛抬目看了他一眼,便快速收回目光,接過匕首,隨即將裝有甲蟲的瓶子旋開,俯身用匕首在地上青年手臂上劃了一刀,鮮紅血液順著刀尖滴入瓶底。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縷幽香隨著青年雪白手臂上的鮮紅血液滴落逐漸濃郁。
墨雲高眼神死死盯著瓶中小小的甲蟲,然而卻沒有絲毫反應,他眼底劃過一抹失望,隨之便是徹骨陰寒。
他指尖敲打著皮帶卡扣,低喃道︰“看來你沒有價值……”
可就在這時,瓶中的小甲蟲扇動鞘翅落到瓶壁上的血跡後,突然變得躁動,不斷撞擊瓶壁,一下比一下重。
就連握著瓶身的親衛掌心都感到了震動。
在幾人驚愕眼神下,不過短短幾秒的功夫,整個瓶壁內沾滿了這只甲蟲的濃黃汁液。
而這只甲蟲也在身軀撞擊的四分五裂後,徹底死去,墜落在瓶底那地鮮紅的血液中。
“師,師座!”親衛舉著那個瓶子,驚愕地看向墨雲高。
墨雲高態度也一改之前的陰冷,狂熱的視線,粗重的喘息,顫栗的身軀,他猛然上前一步,竟然直接跪在了江落身前,就像一位虔誠的狂信徒般朝著他跪拜叩首。
可就是這等前後反差極大,如此奇怪舉動,親衛以及之前的那個男人眼中沒有絲毫驚疑,仿佛見識過不止一次。
“張家人,原來你真是張家人。”墨雲高親自將虛弱的青年緩緩扶跪而起。“可你的紋身在哪,露出來讓我看一看?”
他的音色都帶有一股病態的黏膩,沙啞到令人作嘔。
被他扶住肩膀的青年身軀在微微顫栗,仿佛在恐懼,這是處于這間密室內的所有人的認知。
就連墨雲高也是這般認為,甚至覺得之前探查出有關這位張小少爺瘋魔之事,可能是旁人的夸大其詞。
畢竟貼在他掌心不斷顫栗的縴薄肩膀做不得假。
江落也如他們所想,像是畏懼極了,單薄的身體可憐顫抖著,被牢牢扶住的肩膀弓起的力道形成一個怪異的弧度,甚至開始不斷痙攣。
周圍架子上的斷手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森白可怖,形成一個個模糊詭異的影子伏在地面,猶如鬼爪從地獄探出。
墨雲高眉峰凌厲皺起,眼底的病態狂熱隨著青年膽怯無能的姿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摻雜失望的不耐。
他松開手起身,冷冷道︰“把他衣服扒了,讓他顯露紋身。”
然而不等周圍親衛動作,從始至終低垂著頭的青年驟然發出一聲尖銳竊笑,“你想看我的紋身?”
那種怪異違和的感覺再次襲來,墨雲高莫名預感到一絲危險氣息,“張小少爺乖乖配合,也能少吃點苦頭。”
火燭燃燒的細微聲響中,在沒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捆綁青年的粗重麻繩驀然崩裂。
墨雲高瞳孔驟縮,但他下意識的動作極快,腰間手槍拔出,子彈上膛,可跪在那的青年卻如鬼魅般出現在他面前,死死的按住了他要扣動槍栓的手。
“我不是張啟山的人,就像我不姓江,更不姓張。”在他驚愕無比的目光中,青年血唇驀然勾起,形成一抹觸目驚心的艷麗弧度。
“所以……墨師長注定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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