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甦聯大使館。
安德烈•波波夫把話筒狠狠砸在電話機上，加密線路里傳來的瓦西里的聲音讓他血壓飆升。“陷阱？政治陷阱？我派你們去是當軍事顧問，不是去當綁匪的人質！”
電話那頭的瓦西里聲音帶著顫抖︰“大使同志，他們把我們的同志和上萬名華人難民混在一起！就在河谷里！巴丁的炮口對著他們，也對著我們的人！我們成了他們的護身符！”
“廢物！”波波夫低吼，“巴丁是廢物，你也是！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向我匯報？”
“我們……我們以為只是普通的剿匪……”
波波夫懶得再听解釋，他掛斷電話，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他比前線的瓦西里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這不是軍事問題，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公關災難。
甦聯軍事顧問被中國殘軍俘虜，現在甦聯的盟友緬甸軍隊，又要當著甦聯顧問的面，屠殺上萬名華人難民。
這條新聞如果被西方記者捅出去，莫斯科會把他生吞活剝。
桌上的另一部紅色電話響起，是莫斯科。一個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傳來︰“波波夫同志，主席團想知道，你在仰光究竟遇到了什麼麻煩，需要讓整個甦聯為你蒙羞？”
“主席同志，這是一個意外，是緬甸人的無能……”
“我不想听原因。”對方打斷他，“我只要結果。解決它，安德烈。用任何方式，在事情無法收拾之前，解決它。不要讓我們的敵人拿到任何可以攻擊我們的把柄。”
電話掛斷了。波波夫全身冰冷，他明白，自己被拋棄了。莫斯科不會提供任何幫助，只會等著看他如何收場。如果搞砸了，他就是唯一的替罪羊。
他拿起電話，接通了奈溫的官邸。
“奈溫將軍，我需要和你的人談。立刻，馬上。派一個能做主的人，去那個該死的河谷。不管對方開出什麼價碼，先穩住他們！”
而在泰北的河谷，氣氛同樣凝重。
僵持已經進入第二天。
緬甸人的大軍沒有再前進一步，但也沒有後退。
他們就像一群盯著獵物的狼，遠遠地圍著，等待著羊群自己耗盡力氣，或者……餓死。
“黃先生，我們的糧食撐不了多久了。”段希文看著山下開始排隊領第二頓稀粥的難民，滿臉愁容，“泰國人送來的第一批物資，根本就是杯水車薪。這麼多人，一天消耗的糧食是天文數字。再有三天，我們就得斷炊了。”
李國輝也走了過來︰“而且，山下已經開始有老人和孩子生病了。我們缺醫少藥。緬甸人很清楚這一點，他們就是在等我們自己崩潰。”
“等？”黃智超看著遠處的緬軍陣地，“我從不等死。”
他轉身走進指揮部的山洞。“李副官，把我們繳獲的那台甦聯大功率電台搬出來，給我接上最好的天線，把功率調到最大。”
“你要做什麼？”段希文跟了進去，“聯系誰？內陸嗎？他們不會管我們的。”
“我不找內陸。”黃智超從貼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小本子，上面記錄著一串復雜的數字和代碼。“我找一個生意人。”
“生意人？”李國輝和段希文面面相覷。
黃智超沒有解釋，他熟練地操作著那台復雜的電台，戴上耳機，開始呼叫一個特定的加密頻道。
信號通過短波，在電離層之間不斷跳躍，飛向遙遠的歐洲。
一次，兩次，三次……
漫長的等待後，耳機里終于傳來一陣嘈雜的電流聲，一個帶著濃重法國口音的英語響起︰“誰？這里是日內瓦安全線路，你們是什麼人？”
“我是‘熊貓’。”黃智超用了一個事先約好的代號，“我找麥克。告訴他，我這里有新一批的‘魚子醬’，特級品，數量很大。”
對面沉默了幾秒鐘，顯然在核實代號。
很快，一個興奮、急切的聲音取代了剛才的警惕。
“我的上帝！熊貓！真的是你嗎？我以為你失蹤了！”麥克的聲音從地球的另一端傳來，帶著巨大的驚喜，“你不知道，你寄來的最後一批貨早就賣光了！整個歐洲的貴族和議員都快把我的門檻踏破了！我正愁著下半年的生意怎麼辦！”
“麥克，我沒時間敘舊。”黃智超直接切入主題，“我遇到一點麻煩。很大的麻煩。”
“麻煩？誰敢找你的麻煩？”麥克的聲音立刻變得嚴肅，“說吧，要錢還是要人？我在瑞士銀行的戶頭隨時可以調動。或者，你需要一些……處理麻煩的專業人士？”
“我需要更厲害的東西。”黃智超看著地圖，“我需要一支艦隊。”
電話那頭的麥克愣住了。
“艦隊？熊貓，你是在開玩笑嗎？你要一支艦隊做什麼？打仗嗎？”
“不，是嚇唬人。”黃智超說道，“有一支軍隊，大約兩三萬人，堵住了我的路。我需要有一支西方國家的艦隊，開到他們國家附近的海域，讓他們冷靜一下。”
“兩三萬人的軍隊……”麥克倒吸一口涼氣，“熊貓，你到底惹了什麼人？”
“一群不講信用的客戶。”黃智超語氣平淡，“另外，我這里有差不多二十萬張嘴要吃飯，我需要足夠他們生活半年的物資。包括糧食、藥品、帳篷、衣服，所有的一切。”
麥克沉默了。
這不是一筆小生意，這幾乎是在操縱一場局部戰爭。
“這些……用什麼來支付？”麥克試探著問。
“用特級魚子醬。”黃智超回答，“足夠你供應整個歐洲十年，讓你成為教皇的座上賓。”
麥克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知道黃智超口中的“魚子醬”是什麼，那東西的價值，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它是權力、是地位、是能讓七十歲的老頭重新征服世界的硬通貨。
“好！”麥克下定了決心，“艦隊，哪個國家的？英國皇家海軍怎麼樣？他們的遠東艦隊正好在新加坡輪換。物資從香港和新加坡調集最快。給我三天時間。”
“就這麼說定了。”黃智超說。
“等等！”麥克喊住他，“熊貓，我的朋友，告訴我，那支軍隊是誰的？我需要一個目標。”
黃智超看了一眼地圖上的標記。“緬甸。緬甸國防軍第77步兵師。”
“收到。”麥克掛斷電話。
日內瓦的一間豪華辦公室內，麥克放下電話，立刻拿起另一部紅色電話，撥通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