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快的贊嘆聲,熱烈的掌聲伴隨,預示彬格萊一家舉辦的音樂沙龍獲得了非同一般的圓滿成功。
這完滿的結果,是多方面主客觀因素交錯而來。
簡,上次沙龍的沖擊,轉天卡洛琳登門道歉的震撼,阿克萊爵士夫人嚴厲教導!
關鍵女配卡洛琳,兩周的時間,足夠讓她對達西的痴戀,得到了巨大的舒緩和降級。
女主伊麗莎白,對簡錯誤建議的愧疚,讓她自覺主動地謹言慎行。
更不要說,冷靜後逐漸清晰的認知︰
她認識到自己不可能成為浪漫主義,理想主義戰士,也不可能變成斯達爾夫人那樣無所顧忌的反抗者。
也許,阿克萊爵士夫人的主張對她才是最佳選擇。在規則的條件下,用巧妙的方法,既不違反自己道德標準,又能達到目的。
一行人來到尼日菲爾德花園,茶桌被僕人提前擺放妥當,各色扶手椅和長椅錯落擺放。
瑪麗和喬治安娜圍著一叢爭相盛開大馬士革玫瑰說悄悄話;查爾斯正在像一只奮力綻開翅膀的孔雀向簡展現自己的魅力;赫斯特夫婦在茶桌邊閑聊。
親愛的達西先生,站在花園樹蔭之下,冷漠的表情,卻難以掩飾時刻追隨伊麗莎白身影的眼眸。
鑒于已經決定放棄達西先生,卡洛琳自然不會再強行上前搭話。坐在茶桌邊,安靜賞景的伊麗莎白是目前最恰當的選擇。
卡洛琳矜持地開口︰“伊麗莎白小姐,要不要一起在花園散散步?”
伊麗莎白發現達西的視線時,正巧有片花瓣落在她鞋尖。舞會那天的爭吵,深深刻印在她心底,羞赧的紅暈偷偷爬上臉頰。
“卡洛琳小姐,”她微微頜首,“不如我們去欣賞那株新移栽的意大利柏?听說...”眼角余光瞥了眼達西,“...听說能預報風雨。”
身材窈窕的兩位淑女並肩行走在花叢間,不知是花朵映襯了佳人,還是佳人襯托了花朵。
卡洛琳試探地開口︰“海西小姐沒來,真是遺憾...想來她和西里斯男爵很快就要回到倫敦,”
她偏頭繼續說道︰“想來你和簡小姐也會同往?正好可以趕上六月的社交季。”
伊麗莎白挑眉,卡洛琳的‘偶然’關心,滿滿的試探之意,讓她不由自主聯想到之前‘吉娜試探海西’的事情。
果然這種意味不明的試探,隱含挑撥的話語,讓人忍不住的厭煩呢!
“海西如果知道卡洛琳小姐如此思念她,一定會異常感動。我回去一定把你的心意完完全全轉達。
卡洛琳嘴角抽搐,緊緊捏住手中扇柄,微仰脖頸,輕聲說道︰“當然,伊麗莎白小姐,多謝你替我轉達敬意。”
當她們散步至喬治安娜和瑪麗身旁時,卡洛琳突然提高聲音︰
“親愛的喬治安娜,你今日演奏的莫扎特奏鳴曲真是令人陶醉。如此優雅的儀態和精湛的技藝,完全符合最高標準的淑女風範。”
喬治安娜的臉頰泛起紅暈,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裙邊︰“你過譽了,卡洛琳小姐。我的琴藝遠不及我的好友海西.班納特小姐,她才是真正兼具才藝與美德的典範。”
“哦?”卡洛琳的眉毛微妙地挑起,“那麼諸位紳士如何看待這個問題?查爾斯,你認為完美淑女應當具備哪些品質?”
正在與簡閑聊麥里屯風土人情的彬格萊抬起頭,笑容燦爛︰“只要像簡小姐這樣溫柔善良,在我眼中便是完美的淑女。”
這個回答引得簡羞怯地低頭,而赫斯特先生則發出揶揄的輕笑。
達西從樹蔭下緩步走來,聲音低沉而清晰︰“真正的淑女應當精通音樂、歌唱、繪畫及現代文學,儀表步態優雅,談吐風趣且有真才實學。”
伊麗莎白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達西先生,按您這個標準,恐怕全英格蘭都找不出幾位淑女。”
她將手中的玫瑰輕輕一轉,朗聲說道︰
“我倒認為,一個女孩只要不人雲亦雲,有自己的思想與愛好,就值得尊重。畢竟大多數所謂"多才多藝"的姑娘,不過是會編織錢袋、點綴桌布罷了。”
“麗茲!”瑪麗驚呼,卻被喬治安娜輕柔地打斷︰“伊麗莎白小姐說得對。海西就常說,真正的修養在于獨立思考的能力,而非表面才藝。她讀的書比我們三個人加起來還多,卻從不炫耀…”
即使摘掉了‘戀愛腦’的濾鏡,卡洛琳小姐也沒有丟掉‘cp掃描雷達’功能。她清晰意識到達西先生對伊麗莎白.班納特的與眾不同。
她看熱鬧不嫌大,催促道︰“達西先生,你對此有何見解?”
“我認為,”達西突然打斷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伊麗莎白,“我過去的觀點確實過于狹隘。
正如盧卡斯小姐曾向我展示的,任何技藝臻于極致都是藝術...而某些女士的智慧,遠比刺繡圖案更令人驚嘆。”
一陣微風拂過,吹散了伊麗莎白鬢角的碎發。她驚訝地發現達西眼中不再有往日的傲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她心跳加速的專注。
瑪麗和喬治安娜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
就在這時,天色忽然暗了下來,遠處滾過一陣悶雷。原本晴朗的藍天被厚重的烏雲吞噬,風也漸漸變得急促,卷起花園里的花瓣和落葉。
“看來要下雨了。”簡抬頭望向天空,語氣里帶著一絲擔憂。
彬格萊立刻站起身︰“班納特小姐們最好在雨勢變大前啟程,否則道路會變得泥濘難行。”
赫斯特夫人也附和道︰“確實,夏天的暴雨總是來得又快又急。”
僕人們迅速行動起來,準備馬車。
班納特小姐們向眾人道別,查爾斯頗為不舍地建議幾位小姐也許可以等大雨過去再返程不遲。
卡洛琳和露伊莎維持著禮貌的微笑,喬治安娜靜靜站在一旁觀察自己兄長的言行,而達西則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始終追隨著伊麗莎白的身影。
當伊麗莎白走向馬車時,一陣狂風驟然掀起她的裙擺,一只修長有力的手出現在她身旁。
伊麗莎白微挑眉梢,大方地將手穩穩放入寬大的手掌。她微微偏頭看去,正對上達西深邃的目光。
他的掌心溫暖而干燥,指節微微收緊,像是怕她摔倒,卻又克制地保持著紳士應有的距離。
她輕聲道,心跳不知為何比平時快了幾分。
他微微頷首,隨即松開手,退後一步,讓她順利登上馬車。
然而,就在車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伊麗莎白听見他低聲補充了一句︰“路上小心。”
雨點開始零星地砸落,很快便化作傾盆大雨。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上顛簸前行,車輪碾過水窪,濺起高高的水花。
車廂內,瑪麗緊張地抓著座位邊緣,簡則憂心忡忡地望著窗外模糊的景色。
“希望媽媽不會因為這場雨太過焦慮。”簡嘆了口氣。
瑪麗輕笑出聲︰“我想媽媽可能更希望我們被大雨困在尼日菲爾德......”
伊麗莎白沒有回答,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那里似乎還殘留著達西掌心的溫度。
豐盛的晚餐,溫暖的壁爐,溫柔地迎接大雨中奔赴而回的班納特小姐們。
班納特太太興奮地听簡介紹著這美好的一天。
“哦,查爾斯先生真是一位溫和健談的紳士,簡,媽媽真替你高興...”
隨後,班納特太太頗有些遺憾地看向外面的瓢潑大雨,感嘆︰“哦,我還以為你們會因為大雨滯留在尼日菲爾德...”
“媽媽,我們提前準備好了雨具,”簡看了對面的西里斯一眼,又看了看正在憋笑的瑪麗,補充道︰“多虧了西里斯安排周全。”
班納特先生突然開口︰“親愛的家人們,我們親愛的親戚,我那位遠房親戚威廉.柯林斯,將要來拜訪。”
“威廉.柯林斯表哥,”西里斯接過話頭,“我記得他今年25歲了,職業規劃是牧師?”
班納特先生點點頭,揚了揚手中信紙,“他剛剛被授予聖職,成為了位于肯特郡的牧師。大約兩天後到達。”
班納特小姐們嘻嘻哈哈地開始討論這位素未謀面的遠房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