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了，鮮血頃刻間浸透了繃帶。
這場突如其來的惡化，直接導致她當夜就發起了高燒，體溫高得嚇人。
先前重傷本就耗盡了她的元氣，這副虛弱的身軀再也經不起任何摧殘。
在昏迷與高熱的迷蒙中，她恍惚想著︰
任務既然已經完成，就這樣離開也好。自己也許不該貪圖普通人的安逸生活。
到時候，人都死了，難道威廉還能掘了她的墳鞭尸不成？大不了就一把火燒個干淨，她不在乎。
但她那雙胞胎哥哥西里斯顯然不打算成全她的念頭。
神奇的雙胞胎感應讓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海西的求死之心。
“海西，把藥咽下去。”西里斯捏著她的下巴，可昏迷中的妹妹牙關緊咬，藥汁順著嘴角流下，打濕了枕巾。
他試了幾次都徒勞無功，氣得真想把這個倔丫頭提起來揍一頓。
最終他放棄了喂藥，將滾燙的妹妹小心地抱進懷里。
冰水浸透了他的衣袖，他卻渾然不覺，只是一遍遍用冷毛巾擦拭她燒得通紅的臉頰。
“我知道你听得見。”西里斯貼在她耳邊低語，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想耍賴？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懷中的瘦弱的身軀依然毫無反應，只有急促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
西里斯突然輕笑一聲，那笑聲里藏著令人心驚的決絕︰
“好，哥哥管不了你。沒關系，我陪你一起走。爵位正好留給堂哥柯林斯，家里的錢夠父母養老，至于那幾個姐妹……”
他頓了頓，指尖輕撫過海西滾燙的臉頰，“她們的嫁妝足夠活命了。”
“別這樣，別這樣，西里斯。”海西想要求西里斯別這樣，可她被困在黑暗中不能言語，不能動彈。
她拼盡全力也無能為力，長長睫毛輕輕顫了顫，終于在西里斯直白的威脅中敗下陣來。
她微微張開干裂的嘴唇，讓那苦澀的藥汁緩緩流入喉中。
西里斯立刻抓住機會，小心地托起她的後頸，一滴不剩地將整碗藥喂了進去。
“這才像話。”西里斯松了口氣，用拇指擦去她嘴角的藥漬。
但這份輕松轉瞬即逝——海西的體溫仍在攀升，她的呼吸變得越發急促，整個人陷入更深的昏迷之中。
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小卡爾赤著腳跑進來，金色卷發亂蓬蓬的，顯然剛從被窩里爬出來。
“海西！”五歲的小家伙撲到床前，用稚嫩的小手拍打海西滾燙的臉頰，“醒醒！你說好要教我劍術的！你答應過的！”
見海西毫無反應，卡爾急得眼淚直打轉，轉頭就往門外跑︰“我去找爸爸！爸爸一定有辦法！”
西里斯想攔住他，卻被愛德華制止︰“讓孩子去吧。”
不一會兒，托馬斯勛爵沉穩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他抱著卡爾的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口。
“父親，海西姐姐會死嗎？”卡爾抽噎著問。
托馬斯用寬厚的手掌撫過兒子的金發，聲音沉穩得令人安心︰“不會的，卡爾。”
“我已經派人去唐人街找來了華國的醫師。”
三天過去了。
西里斯寸步不離地守在床前，那雙與海西如出一轍的眼楮布滿了血絲。他們試遍了所有方法︰冰敷、藥浴、甚至請來了唐人街的中醫醫師。
可海西就像被夢魘困住一般，在病情不斷反復，在昏迷中不斷掙扎。
“西里斯，你需要休息。”愛德華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你已經很多天沒合眼了。”
“滾開。”西里斯甩開他的手，眼底布滿血絲，“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急功近利。”
愛德華並未生氣，只是平靜地遞上一杯溫水︰“如果連你也垮了，誰來照顧她？”
西里斯垂頭不語半晌，隨後起身，“我去透透氣，你幫我照看一會兒。”
愛德華靜靜地守在海西床邊，輕輕握住她毫無血色的手。他望著海西憔悴的面容，眼神中滿是擔憂。
這時，托馬斯勛爵悄無聲息地走到他後。愛德華察覺到動靜，身體微微一僵，緩緩轉過頭，見是兄長，眼中不自覺閃過戒備。
托馬斯勛爵留意到他的反應，挑眉輕聲問︰“愛德華，為何如此防備我？”
愛德華深吸一口氣，說道︰“哥哥，海西已經因為我們，歷經了太多磨難，我希望你別再針對她。”他語氣平淡，卻隱隱帶著不容置疑。
托馬斯勛爵微微一愣，隨即輕笑︰“你覺得我會對一個病弱女子怎樣？”
愛德華直視兄長的眼楮，認真道︰“哥哥，海西于我而言意義非凡，倘若她再受到傷害……我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話雖隱晦，警告之意卻不言而喻。
托馬斯勛爵看著他，收起笑容，神色嚴肅起來，嘆道︰“愛德華，你是霍華德公爵府的領軍人，你要明白自己身上的責任。”
“海西，對我沒有任何友情之外的想法。她是個好姑娘。”愛德華將臉頰貼在海西的掌心，神情低落地揭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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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是你卻不是，愛德華。”托馬斯勛爵冷下了面孔，“你已經繼承爵位三年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成婚？”
“哥哥，你…我還沒有遇到合適的人選…”愛德華微微一滯，囁嚅著說道。
托馬斯勛爵拍拍他的肩膀，看似語重心長地說︰“小卡爾很喜歡海西，她確實很好。我把她娶回來……你一樣能看到她…”
“哥哥！我決不允許你這麼對她！”愛德華霍然起身，憤怒地低吼。
他決不能讓海西陷入那樣的境地，因為他不知道到時候，他還能不能堅守分寸。
托馬斯勛爵仿若未聞，徑直走到床邊，拿起那條浸了冷水的毛巾，輕柔地擦拭海西額頭細密的汗珠。
然而，他的手剛踫到海西的額頭，便被愛德華一把將毛巾奪了過去。
“為什麼不允許？你既然不敢，就不允許我做嗎？”
托馬斯勛爵神色不變，無視弟弟那已然因憤怒而有些扭曲的表情，依舊慢條斯理地闡述著自己的道理。
“她確實很優秀，怪不得威廉會被她迷住。即使沒有你的因素，我也覺得她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我確實不如威廉果決。”愛德華嗤笑一聲，做出妥協，“我之後會好好考慮聯姻的對象。”
“哥哥，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愛德華盯著托馬斯勛爵，目光中帶著最後的警告。
“我自然是希望海西恢復健康，幸福快樂。”托馬斯勛爵一臉坦然，平靜地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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