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的手指在檀木案幾上敲出沉悶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在場眾人的心上。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將代州府衙的青瓦覆上一層慘白。
會議室內的炭盆燒得通紅，卻驅散不了眾人心頭的寒意。
"主公，崔參謀長來信，秦朝也派人送來了封王聖旨，不知主公作何打算？"徐鳳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
周朔的目光從窗外收回，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他端起茶盞，看著漂浮的茶葉，緩緩道"此事不急，接不接他們都不會放過我們，接了還顯得我們矮了一截，還以為我們怕了他們。"
“可不接，我們名聲會受損，會被淪為反賊，于我們後期發展不利！”
“想多了，成王敗寇，只要我們對百姓好，只要我們百姓過得好，你去問問我們代州之民願不願意做反賊！”
“主公說得是，學生著相了！”
“無礙！”周朔放下茶盞，指尖在杯沿輕輕一劃，"只是現在寒冬臘月，用兵不利，否則兩國必派遣大軍來消滅我們。現在最主要的是解決天花問題，若不解決天花以秦陳兩國尿性，絕對會趁虛而入，就算大雪封路也會出兵的。"
徐鳳眉頭緊鎖"主公，各城來報，代州各城都有天花蔓延，若不及時救治，後果不堪設想。"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一名親兵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三封火漆密封的竹筒，"飛流渡、上谷關、青州送來八百加急情報！"
周朔猛地站起，案幾上的茶盞被衣袖帶翻，茶水潑灑在軍報上，暈開一片暗色。他一把抓過竹筒，拇指用力掰斷火漆，抽出里面的絹布。
"好！好！好！"周朔連說三個"好"字，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鷂鷹！不殺你誓不為人！此計太毒了！"他從未如此想殺掉一個人，手中的絹布被攥得皺成一團。
徐鳳接過信件，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無恥小人！飛流渡、上谷關牛大赤忽，青州各地都出現天花疫情！"
會議室內一片嘩然。周朔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轉向坐在一旁的孫神醫和孫曉"孫神醫，曉曉，你們可有治療應對之法？"
孫神醫已是古稀之年，白發蒼蒼，此刻卻顯得格外蒼老。他緩緩搖頭，聲音沙啞"朔小子，天花自古以來都鮮少能治愈的。老朽行醫五十載，見過三次大疫，十不存一啊。"
他顫抖著手指捋了捋胡須，"目前只能按你給出的方案進行隔離治療，生死全看天意。"
孫曉曉杏眼圓臉，此刻卻滿臉愁容。她咬著下唇看向周朔"周朔哥哥，你有什麼好的治療方法嗎？爺爺和曉曉試過好多方法都不盡人意！"
那雙眼楮里滿是期待又有些失落，期望無所不能的周朔哥哥能有什麼好辦法。
徐鳳也投來希冀的目光"主公若不想出治療辦法，我們這一關怕是過不去啊"
"都別吵吵"周朔突然抬手，制止了眾人的議論。
他搓著額頭上的雷紋——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眉頭緊鎖，一臉苦大仇深。
"曉曉，"他突然抬頭，"你剛剛說這天花都有些什麼癥狀？"
孫曉愣了一下，隨即快速回答"初期為高熱、四肢乏力、肌肉酸痛，然後全身出現紅疹、起水痘膿皰。"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如若不及時降溫去熱，容易燒壞腦子而亡，運氣好的命保住了，也會變傻子"
"等等！"周朔猛地站起，眼中精光一閃，"你剛剛說會起水豆？"
孫曉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點頭"是、是啊，先是紅疹，然後變成水痘，最後化膿"
周朔的思緒突然回到了前世。
他記得小時候得過水痘，癢得要命，但一針疫苗下去，發個燒就好了。
還有牛痘！種牛痘得小天花不長麻子！小時候听村里的老人說起過，牛場工人因為接觸病牛，反而不會得天花
"曾二小！"周朔突然大喝一聲。
一個麒麟衛統領立刻從門外跑進來"主公有何吩咐？"
"去給我找一頭長水豆的牛來，要快！"周朔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記住，必須是正在長水豆的牛，越快越好！"
曾二小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抱拳"屬下這就去辦！"說完轉身就跑，腳步聲在走廊上急促遠去。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著周朔。
周朔深吸一口氣，解釋道"我曾在古籍上看到過一種方法，叫做"人痘"。將輕微的天花膿液接種到健康人身上，可以產生抵抗力。"
他頓了頓，"但這種方法風險太大。而牛痘牛也會得一種類似天花的病，稱之為小天花，但對人危害小得多。如何能讓健康人先感染牛痘"
孫神醫突然瞪大眼楮"以毒攻毒？"
"不完全是。"周朔搖頭，"更像是以小毒防大毒。讓身體先認識這種病，等真正的大病來臨時，就能抵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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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曉曉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這真的可行嗎？"
"理論上是可行的。"周朔點頭，隨即又皺眉，"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時間。我們需要找到病牛，提取痘漿，試驗效果而疫情已經爆發了。"
徐鳳立刻明白了周朔的擔憂"主公是擔心，在我們準備好之前，疫情就已經失控？"
周朔沉重地點頭"不僅如此。秦朝和鷂鷹不會給我們這個時間。一旦他們知道我們被天花困擾，必定會趁機發兵。"
"那我們該怎麼辦？"孫曉曉急得直跺腳。
周朔的目光變得堅定"雙管齊下。徐鳳，你立刻組織人手，加強邊境防御，尤其是飛流渡和上谷關。同時，派人散布消息，就說我們已經找到了治療天花的方法。"
"虛張聲勢？"徐鳳若有所思。
"爭取時間。"周朔糾正道，"同時，全城征集志願者，我們需要盡快試驗牛痘的效果。"
孫神醫突然站起，顫巍巍地拱手"老朽願第一個嘗試。"
"爺爺！"孫曉曉驚呼。
周朔也愣住了"孫神醫，您年事已高"
"正因如此。"孫神醫堅定地說，"老朽活了六十有三，已經夠本了。若是此法可行，能救千萬人性命；若是不行"他笑了笑，"也不過是早走幾日罷了。"
會議室內一片肅穆。周朔深深鞠躬"孫神醫高義。"
孫曉眼中含淚，卻倔強地擦掉"那、那我也要試！"
"胡鬧！"孫神醫呵斥。
"不是胡鬧。"周朔突然說，"我們需要不同年齡段的試驗者，才能知道牛痘對不同人群的效果。"他看著孫曉，"但你必須明白，這可能有生命危險。"
孫曉挺直腰板"我不怕。"
周朔點頭，轉向徐鳳"立刻封鎖消息，尤其是關于我們尋找病牛的事。同時，準備隔離區域，一旦曾二小帶回病牛，立刻開始試驗。"
徐鳳鄭重抱拳"屬下明白。"
窗外，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周朔走到窗前，看著白茫茫的天地，心中卻燃起一絲希望。
若不是穿越過來，有這現代的一些知識，想必很難玩得過這些古人老六，這計謀一環接一環的，真的有點身心懼彼，有點干不過他們。
"鷂鷹"周朔低聲呢喃，"你屢次想置小爺于死地，還想用天花毀了小爺和基業？那小爺就偏偏不讓你們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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