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緩緩停穩在公寓樓下，引擎聲熄滅的瞬間，周穎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路燈透過車窗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她的藍紫色發梢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
"到了。"我輕聲說，聲音驚醒了棲息在附近梧桐上的夜鶯。周穎微微蹙眉，下意識地抓緊了懷里的吉他包，那把星星鑰匙在她指間閃爍著微光。她睜開眼時，眸中還殘留著睡意，像蒙著層薄霧的星空。
夜風從半開的車窗溜進來，帶著梔子花的香氣。周穎伸了個懶腰，王冠盒子從膝上滑落，發出輕微的聲響。她彎腰去撿，發絲垂落，露出背後的那一朵薔薇紋身——此刻顯得格外的有誘惑力。
"我睡了多久？"她聲音里還帶著慵懶的鼻音，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座椅上的藍絲帶碎屑。月光照在她半邊臉上，能看清她眼角還留著生日蛋糕上的金粉痕跡。
樓下便利店的光牌明明滅滅，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周穎突然摸向口袋，掏出那顆包好的星星。糖絲已經有些塌了，但包裝紙上的星座圖案在燈光下依然清晰可見。
"謝謝。"她突然說，指尖輕輕踫了踫我衣領上那顆星星貼紙，"不只是為了今天。"夜風吹亂她的話音，但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大概是我們這麼長時間的合作吧。
她推開車門時，月光正好照進車廂。我看見她牛仔褲後袋露出明信片的一角——歐陽素寄來的那片星空。她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斜斜地映在公寓外牆上，與爬牆虎的陰影交織在一起。
“太久沒過生日了，偶爾過一次，還有些感動了，你說我要怎麼謝你呢？要不咱們回味一下之前那一晚？”周穎突然笑著說道，听到她說的話，我一時間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從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膽。
“都說了那是意外，你當初也說不會再提，你這樣搞，我很尷尬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隨便找點理由搪塞過去吧。
“不就是怕歐陽素知道嘛，大不了不告訴她就是了，再說本來就是我先得到的你，想想還是怪可惜的。”她在嘆什麼氣啊，她到底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很快她又關上車門，轉過身，對我問道“你覺得是我的舍予服還是她更舍予服？”
這種虎狼之詞怎麼又從她嘴里說出來了？“時間不早了，你趕緊上樓吧，我停好車充個電也回去了。”
“嘖，還是這麼害羞啊，一點也不像個男人，該不會你們還沒做過吧！那我就是還有機會咯。”搞不懂今天的她怎麼會這個樣子。
“我真是服了你了，作為一個女生就不能矜持點嗎？”真的被她搞無語了。
“那可不是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你真是越來越無趣了。”說完她就下了車，我也松了一口氣，真害怕她又說出什麼虎狼之詞或者做一些離譜的事。
"明天排練室見。"周穎轉身揮了揮那把星星鑰匙，金屬反射的光斑在樓道里跳躍。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門口的拐角處。
我正要發動車子，突然發現副駕駛座下有什麼在閃光。拾起來一看，是周穎耳墜上掉下的星星配飾，銀質的表面刻著今天的日期。窗外，她公寓的燈亮了起來，窗簾上晃過她模糊的身影，似乎在低頭翻找什麼。
夜風更急了，將一片梧桐葉吹進車窗，恰好落在那顆星星耳墜上。葉脈間還沾著夜露，在月光下像極了周穎演出時，琴弦上跳躍的碎光。
我收好那顆星星配飾，一會上樓交給她吧。
將車停好後，我突然摸了一下口袋，想看看手機有沒有來消息，卻突然摸到了一盒女士香煙還有一個打火機，才想起來，這是剛才在河邊散步時周穎放在我這里的，可能她剛才在翻找的就是這個吧。
我捏著那盒薄荷味的女士香煙，月光在銀色的煙盒上流轉。打火機是古銅色的，側面刻著一個小小的五線譜符號——這分明是周穎的私人物品。夜風掠過指間，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梔子香，那是她慣用的護手霜氣味。
樓道里的感應燈隨著腳步聲次第亮起。我站在周穎門前，正欲按門鈴，卻听見里面傳來吉他聲——是《星辰大海》的旋律，但比平時彈得更為纏綿。透過門縫，能看見客廳里搖曳的燭光在地板上投下跳動的影子。
門鈴響過三聲，吉他聲戛然而止。腳步聲臨近時，我注意到門把手上掛著的風鈴——用啤酒瓶蓋和吉他弦做的，這應該是她或者是老周頭親手做的吧。
門開了一條縫，周穎的臉半隱在陰影里。她換上了寬松的居家服，藍紫色發絲隨意地扎成馬尾，露出後頸那個音符紋身。"落東西了？"她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煙盒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我剛要遞過去，她突然拉開房門。客廳里燭光搖曳，茶幾上擺著吃了一半的生日蛋糕，旁邊是拆開的王冠禮盒。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新貼的星空壁紙——和歐陽素寄來的明信片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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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坐坐？"她斜倚著門框，指尖把玩著那把星星鑰匙。夜風從陽台灌進來，吹動她衣領下的薔薇紋身，花瓣的陰影在鎖骨處微微顫動。
"不了，明天還要老周頭又不在家嗎？"我話音未落，她突然伸手取走煙盒。指尖相觸的瞬間，我感覺到她手指上吉他弦留下的薄繭。
"他又回鄉下了，好像是一個老朋友去世了，對了，謝謝你親自跑一趟來送東西。"周穎晃了晃煙盒，里面傳來輕微的踫撞聲。她轉身時，我瞥見陽台小桌上攤開的樂譜——《透明人》的手稿，邊緣貼滿了熒光便簽。最上方那張寫著"此處加一段周穎的吉他lo"。
“我就住樓上啊，順路而已。”
夜風突然轉向，將燭火吹得劇烈搖晃。周穎快步去關窗，月光趁機灑滿半個客廳。在那明暗交界處，我看見牆角吉他架上貼著的照片——去年音樂節後台，我們四人渾身濕透卻笑得燦爛，歐陽素正往我頭上戴星星發卡。
下樓時，夜風送來陽台上梔子花的香氣。回頭望去，周穎的身影映在窗簾上——她正拿起吉他，那個音符紋身在光影間若隱若現。琴聲再次響起，這次是首陌生的旋律，溫柔又克制，像極了今夜河面上那些順流而下的星光。
走出樓道，發現地上落著張糖紙——星星形狀的，背面寫著"明天記得帶充電器"。字跡潦草卻有力，是周穎一貫的風格。夜風卷著糖紙打了個旋兒，最終停在那棵老梧桐樹下，與滿地斑駁的光影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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