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小，陽光重新透過雲隙灑落。歐陽素的擁抱帶著潮濕的梔子花香，發梢的水珠滴落在我頸間，涼意順著脊背滑下。她的指甲不自覺地陷入我後背的衣料，指尖微微發顫，像是怕我會突然消失。
"好。"我輕聲應著，手掌撫上她濕漉漉的後背，觸到那道疤痕凹凸的紋路。她的心跳透過單薄的睡裙傳來，急促得像被困的蝴蝶。
她突然松開手，赤腳踩過積水的地板，留下一串閃著光的腳印。從茶幾抽屜里翻出那頁泛黃的《清晨的露珠》草稿，雨水暈開的墨跡像極了晨露的形狀。陽光照在紙上，那些修改的筆跡突然變得清晰——有些字跡縴細克制，有些則力透紙背。
"你看這里，"她的指尖點在副歌空白處，指甲蓋上的熒光粉已經斑駁，"可以改成"而某個收集星光的人，正把朝露串成項鏈"。"她的睫毛還沾著雨珠，隨眨眼的動作滾落，在紙上洇開一個小小的圓點。
窗外的白鴿又飛回來，停在滴水的晾衣架上。歐陽素抓起鋼筆塞進我手里，金屬筆桿上她的體溫還未散去。她轉身時睡裙揚起，露出膝蓋上那道舊傷——現在看清了，是月牙形的，和她頸間的疤痕如出一轍。
"現在就寫。"她跪坐在我對面，濕發貼在臉頰，杏核吊墜懸在草稿紙上方搖晃，"我看著你寫。"陽光突然變得很亮，照得吊墜內側那行日期閃閃發光——原來後面還跟著極小的"加油"二字。
鋼筆尖觸到紙面的瞬間，雷聲徹底遠去。歐陽素哼起《七月蟬鳴時》的旋律，走調得可愛。她的腳趾無意識地跟著節奏輕點地板，腳踝金粉混著雨水，在陽光下畫出蜿蜒的星河。
我寫下第一個音符時，她突然湊近，潮濕的梔子氣息撲面而來。"這里，"她的手指覆蓋在我的手背上，引導筆尖畫出一條弧線，"要這樣轉折才像露珠墜落。"
雨後的風掀起草稿紙，露出背面她早前畫的兩個小人。現在看清了，高的那個戴著星星胸針，矮的那個手腕上畫滿了茉莉香珠。而在他們頭頂，她用熒光筆畫了一道彩虹，末端綴著小小的字"現在開始，只準為我寫歌"。
“突然感覺你寫歌好像比我還專業。”我在思考之後的歌詞的時候突然說道。
“出國那段時間不只學了打理家里企業的知識，平時也會和幾個朋友一起去上一些興趣課，算是學了一點，基本知道一些。”她認真的說道。
“那你覺得這首歌最核心的主題是什麼？”我有點不可思議的問道。
“之前寫的感覺應該是朋友之間的友誼，應該是歡快一點的；但是現在我不太清楚，我能知道的是在她心里你似乎很重要，可是關于這首歌，重要的還是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和感覺。”她還是很懂我的。
心里突然有些煩躁，歌詞瞬間有些寫不下去了，恰好也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
“唉，沒靈感了，有些餓了，出去吃飯嗎？”我對歐陽素問道。
暮色漸沉，最後一縷陽光斜斜地穿過百葉窗，在歐陽素的側臉投下斑駁的光影。她正低頭整理散落的糖紙星星，听到我的話後手指微微一頓，一顆紫色的星星從指間滾落。
"好啊。"她抬起頭，嘴角揚起一個略顯勉強的弧度。睡裙肩帶不知何時又滑落下來，露出肩頭一小片未消的淤青。她伸手去夠茶幾上的發繩，腕間的茉莉香珠踫撞出細碎的聲響。
我注意到她收拾星星的動作變得很慢，指尖在踫到那顆紫色星星時明顯瑟縮了一下——那是用趙露最愛的葡萄味糖紙折的。陽光在她睫毛上跳躍，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等我換件衣服。"她站起身時，赤腳踩到地板上未干的水漬，腳踝的金粉在暮色中泛著微弱的光。睡裙下擺掃過我的膝蓋，帶起一陣潮濕的梔子花香。
我彎腰撿起那顆被遺落的紫色星星，拆開後發現里面畫著一把被雨淋濕的小提琴。翻到背面，用極細的鉛筆寫著"今天他彈了那首歌"。字跡已經有些模糊，像是被淚水暈開過。
衣帽間傳來抽屜開合的聲音，接著是衣料摩挲的 聲。我走到門邊，看見歐陽素正對著鏡子系襯衫紐扣。鏡中的她眉頭微蹙，手指在第三顆紐扣處徘徊——那里別著我送她的星星胸針。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在她鎖骨處的月牙疤痕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需要幫忙嗎？"我輕聲問。
她像是被驚醒般猛地回頭，杏核吊墜在空中劃出一道銀亮的弧線。"不用。"她飛快地系好最後一顆紐扣，卻把胸針別歪了。陽光照在歪斜的星星上，折射出奇異的光暈。
當她轉身去拿包包時，我看見她後頸的發際線處有一道淺淺的抓痕——像是被什麼尖銳物品不小心劃傷的。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吊墜，指節微微發白。
"就穿這個吧。"她抓起帆布包，指南針掛件叮當作響。包帶上別著的星星徽章在暮色中閃閃發亮——那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
走到玄關時，她突然停下腳步，赤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等等。"她轉身跑回客廳，從糖紙堆里撿起一顆金色的星星塞進錢包夾層。陽光恰好照在錢包里露出的照片一角——是我們工作室開業那天的合影。
暮色漸濃，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下。歐陽素站在門口等我，襯衫下擺隨風輕輕擺動，露出腰間一小片未消的淤青。她的眼楮在昏暗的光線中亮得驚人，像是蓄滿了星光。
"走吧。"她輕聲說，手指悄悄勾住我的小指，"我知道有家店的串串很好吃。"她的指甲蓋上還殘留著昨夜沒擦淨的熒光粉，在暮色中泛著淡淡的藍。
“好，都听你的，對了，之前不是還說要買幾條裙子專門穿給我看嘛，現在應該也來得及。”我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碎發。
“只是讓你幫我選，誰說專門穿給你看的了，你別這麼自戀好不好？”她撥開我的手。
“有什麼區別嗎？”我很淡定的說出了這句話，她突然臉色一紅，急匆匆的下樓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關好門後，我也來到了樓下，她正站在車子旁，落日的余暉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我偷偷的用手機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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