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像一張被反復修改的樂譜,在期待與忙碌間鋪展開來。每天清晨,藥片的苦澀還在舌尖徘徊,我就已經站在裝修現場。陽光透過尚未安裝完成的隔音窗斜射進來,在裸露的水泥牆面上投下幾何形的光斑。工人們搬運材料的腳步聲與電鑽的嗡鳴交織在一起,竟有種奇妙的節奏感——像是某個未完成的前奏曲。
我總是不自覺地摩挲口袋里的藥片鋁箔包裝,指尖傳來細碎的聲響。這聲音讓我想起歐陽素調試吉他時,琴弦震顫的余韻。裝修師傅老周常打趣說我是最勤快的監工,可他不知道,我只是貪戀這里新鮮木材與油漆混合的氣息——這味道總讓我想起大學時,我們第一次親手搭建的簡易舞台。
午後陽光最烈時,我會溜達到附近的樂器行。櫥窗里新到的民謠吉他泛著溫潤的光澤,琴頸上細密的木紋像極了歐陽素手腕內側若隱若現的血管。店主老馬早已熟悉我的習慣,總會默契地遞來一杯冰美式,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滾落,在櫃台上留下圓形的痕跡,像黑膠唱片中央的標簽。
排練室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林小滿新改的間奏里加入了地鐵報站的采樣,電子合成的機械女聲與口琴的悠揚形成奇妙反差。周穎的銀鏈隨著節拍輕輕晃動,在調音台上投下細碎的陰影。陳大雷調試新鼓時,後頸的紋身隨著動作若隱若現,那顆流星仿佛真的在皮膚表面流動。
每當夜幕降臨,我總會在回家路上繞到那家亮著暖黃燈光的唱片店。老板養的橘貓蜷縮在櫥窗里,毛色在月光下泛著金紅,像極了歐陽素發梢被舞台燈光染透的瞬間。我隔著玻璃撫摸它的影子,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卻莫名讓人安心。
睡前服用的藥片在舌尖化開,苦澀中帶著一絲甜味。我望著天花板上的光影,那是窗外霓虹燈透過百葉窗投射進來的圖案,隨著夜風輕輕搖曳,像極了我們第一次演出時,舞台上那盞搖晃的彩色射燈。在藥效帶來的朦朧中,我仿佛又听見歐陽素的聲音混著上海地鐵的報站聲傳來"記得你說過,最好的回聲是能讓人听見自己的聲音。"
就這樣,在裝修粉塵與音樂碎片的交織中,在期待與現實的縫隙里,日子一天天向著那個約定的周末流淌而去。每個清晨醒來,窗外的陽光都在牆面上描畫出新的刻度,像是時光這位最嚴謹的指揮家,正在為即將到來的重逢默默計數。
周五這天,我們所有人都在排練室這里。
“對了,一直听說你也在寫歌詞,寫的怎麼樣了?”我在仔細研究劇本時,對面的周穎突然問道。
“寫完了,改了好多遍,還是覺得不太好,重要的是有歌詞沒有伴奏。”我隨口說道。
“拿出來給大家欣賞一下吧。”蔣麗娜說道。
我其實對我寫的歌詞信心不大,所以有些猶豫,但是面對大家都很熱情的樣子,我也是把歌詞發了出來
《透明人》(修改版)
主歌1
站在舞台的中央,
聚光燈切開我像透明的影像,
眼淚在苦笑里留下,
沒有掌聲——只有回聲在撒謊。
主歌2
地鐵站的人潮像默片播放,
我穿過他們,像穿過一道傷。
便利店的咖啡在櫃里發亮,
沒有我的名字,就像沒人等我一樣。
(預副歌)
我卻沒有為此心傷,
習慣像灰塵活在指紋上。
(副歌 )
我是被跳過的廣告章,
是自動門感應不到的來訪,
他們問"這人是否在場",
卻對著我的眼楮說"借過"——
因為我是透明人,
連影子都比我更像人。
主歌3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光,
我的皮膚卻曬不出形狀。
郵箱里只有日報表在響,
連推銷電話都對我絕望。
(橋段)
可我依然在等,
等誰的目光突然卡頓,
像老電影斷幀的剎那——
發現畫幅里還有一個人。
副歌(升調)
我是被跳過的廣告章,
是自動門感應不到的來訪,
直到你停下說"這空位有人",
我才突然顯影成,
一顆固執的灰塵——
原來透明人,
也會被光勒出裂痕。
……
過了許久,周穎的一聲嘆息打破了沉默,然後大家都抬起頭來,看著周穎。搞得我又有些不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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