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餐廳的燈光在酒杯中折射出細碎的光暈。林小滿的吉他聲漸漸轉弱，最後一個泛音在空氣中緩緩消散，像一縷輕煙。陳大雷後頸的音符紋身隨著他低頭收拾餐具的動作時隱時現，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我該走了。"林小滿突然說，她的銀鏈隨著起身的動作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吉他背帶上的金屬扣踫到椅背，發出清脆的"叮"聲，驚醒了沉浸在思緒中的眾人。
周穎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那里有個幾乎看不見的缺口。"我送你。"她站起身時，銀鏈墜子掃過歐陽素用過的藍邊瓷盤，發出細碎的聲響。
蔣麗娜的珊瑚指甲在桌面上敲出最後的節奏，像給這個夜晚畫上休止符。她收拾酒杯的動作干淨利落，玻璃相踫的聲音清脆如風鈴。陳大雷端著摞起的餐盤走向廚房，他後頸的紋身在燈光下像跳動的音符。
我站在窗前，看著路燈下兩個女孩的身影漸漸遠去。林小滿的吉他背帶在肩頭晃動，周穎的銀鏈在夜色中閃閃發亮。一陣晚風吹來，掀起了路邊的梧桐葉，葉脈在路燈下清晰如五線譜的紋路。
陳大雷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旁，他遞來一杯熱茶，蒸汽在夜色中裊裊上升。"下周就開始裝修了，"他的聲音很輕，"工作室。"後頸的紋身隨著他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
我接過茶杯，杯壁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窗玻璃上倒映著我們的身影，還有身後餐桌上那個空著的座位——歐陽素的藍邊瓷盤還擺在原處，盤底那個幾乎看不見的唇印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是啊，”我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說道，“估計這幾天肯定會有電話打過來，讓我去現場看看。”說完，我又緩緩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杯口的熱氣，然後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茶水有些燙，我不禁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強忍著將那口熱茶咽了下去。這口熱茶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陣溫熱的感覺，讓我稍微舒緩了一些緊張的情緒。
遠處，林小滿的吉他聲再次響起，斷斷續續地飄進窗戶。那首未完成的曲子有了新的旋律，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的音符。周穎的銀鏈在路燈下閃了一下，然後消失在轉角處。
“我們也先走了，改天再見。”蔣麗娜微笑著向我揮揮手，然後拉著齊甄的手，緩緩地朝門口走去。
“好的，注意安全，改天再見。”我連忙回應道，然後快步走到門口，為他們打開門。看著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樓道的盡頭，我才緩緩地轉過身，邁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屋里。
剛一進屋，還沒來得及坐下，就听到陳大雷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我猛地轉過頭，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稍作遲疑後，我突然假裝嚴肅地說道“你？還不行，還有點事需要你做，準確來說需要咱們兩個合作。”
陳大雷听我這麼一說，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他疑惑地看著我，似乎在猜測我接下來要說什麼。
我強忍著笑意，他回答道“你不會是想說下一個視頻的劇本需要盡快拍攝吧？”
然而，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我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到我笑了，陳大雷這才明白過來我是在跟他開玩笑，他的表情也隨之放松下來，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
“哈哈，逗你呢！來，和我一起到廚房把碗什麼的洗了吧。”我笑著對他說道，然後轉身朝廚房走去。
廚房的燈光比餐廳更亮些，照得不銹鋼水槽泛著冷光。我將茶杯放在料理台上，陶瓷與大理石踫撞發出沉悶的聲響。陳大雷擰開水龍頭，水流沖擊盤子的聲音像一段急促的琶音。
"你剛才那表情"我擠了些洗潔精，泡沫瞬間膨脹起來，在燈光下折射出細小的彩虹，"像是真的信了我要通宵拍視頻。"泡泡沾到我手腕上，涼絲絲的觸感讓人想起小時候吹的肥皂泡。
陳大雷的後頸紋身隨著他彎腰的動作皺起又舒展，那個音符在燈光下時隱時現。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幾滴水濺到我的襯衫上，留下深色的斑點。"誰讓你平時就是個工作狂，"他的虎牙在燈光下閃著光，"歐陽以前總說"
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只有水流聲填補這短暫的空白。我拿起歐陽素最愛用的那個藍邊盤子，指腹摩挲過盤底幾乎看不見的唇印。洗潔精的泡沫在上面形成奇特的圖案，像樂譜上某個未完成的記號。
窗外，一陣夜風吹動梧桐樹，葉子摩擦的聲音透過紗窗傳來。陳大雷突然哼起一段旋律，是那首未完成曲子的開頭幾個小節。他的手指在沾滿泡沫的盤子上打著節拍，留下轉瞬即逝的指紋。
"林小滿彈得確實像。"他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後頸的音符隨著搖頭的動作輕輕晃動。我注意到他的小指上還沾著晚餐時的醬油漬，已經干成了褐色的痕跡。
水槽里的泡沫漸漸消散，像退潮時海面上的浪花。最後一個盤子洗淨時，遠處傳來隱約的吉他聲——可能是樓下哪個住戶在練習，也可能是我的幻覺。那旋律斷斷續續，卻莫名熟悉，像是從記憶深處浮上來的氣泡。
陳大雷關掉水龍頭，滴水的聲音在寂靜的廚房里格外清晰。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水珠在燈光下劃出閃亮的弧線，有幾滴落在了那個藍邊盤子上，順著瓷釉滑落，像是無聲的眼淚。
"明天見。"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後頸的紋身最後閃了一下，隨著關門聲消失在走廊里。我站在廚房中央，看著那個晾在架子上滴水的藍邊盤子，泡沫漸漸滑落，露出底下那個幾乎看不見的唇印。
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的光芒照亮了廚房的一角。那首未完成的曲子似乎又響了起來，這次更加清晰，像是有人在黑暗中輕輕哼唱。我伸手關掉燈，讓黑暗和音樂一起淹沒這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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