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下鍋的瞬間，油脂迸濺的聲響如同熱烈的掌聲。我側身避開，恰好看見林小滿倚在廚房門框上，她的吉他斜靠在肩頭，指尖輕輕撥弄著琴弦卻沒有發出聲音。陽光透過她栗色的發絲，在瓷磚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需要幫忙嗎？"她的聲音很輕，卻讓陳大雷手中的菜刀懸在了半空。他後頸的音符紋身隨著轉頭的動作舒展開來，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蔣麗娜從冰箱取出一瓶白葡萄酒，珊瑚色的指甲在綠色玻璃瓶上格外醒目。"我記得歐陽說過，"她熟練地轉動開瓶器，"紅燒排骨要配這個。"軟木塞脫離瓶口時發出"啵"的一聲輕響，像是某個樂章開始的信號。
周穎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料理台前，她的銀鏈垂落在青椒絲上方，隨著切菜的動作輕輕搖晃。"火候差不多了，"她頭也不抬地說，刀尖在砧板上敲出急促的節奏，"該放調料了。"
我伸手去拿醬油瓶，卻踫倒了鹽罐。細白的鹽粒灑落在台面上，像散落的音符。林小滿突然撥動琴弦，一段歡快的旋律流淌而出，恰好掩蓋了這一刻的慌亂。
"小心燙。"陳大雷遞來隔熱手套，他的小指上還沾著醬油漬。當我們手指相觸時，客廳里傳來齊甄的喊聲"需要擺餐具嗎？"他的聲音穿過吉他聲，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雀躍。
油煙升騰而起，在陽光下形成朦朧的光暈。周穎的銀鏈在蒸汽中若隱若現，蔣麗娜的珊瑚指甲在玻璃杯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林小滿的吉他聲漸漸融入這廚房交響曲，而陳大雷正笨拙地試圖用筷子擺出一個完美的笑臉——就像歐陽素總愛在樂譜角落畫的那個。
當最後一道菜裝盤時，陽光已經西斜，將六個餐盤鍍上金邊。六個座位，六副餐具，六杯泛著氣泡的白葡萄酒。林小滿的吉他靠在空椅子旁，琴弦還在微微顫動，仿佛在等待第七個音符的加入。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個空著的座位上，頭頂的燈光斜斜地穿過玻璃杯，在潔白的餐布上投下一圈晃動的光斑。恍惚間，那個位置似乎坐著歐陽素——她微微傾身，銀鏈垂落在餐盤邊緣，指尖正輕輕敲擊著杯壁，發出風鈴般的聲響。下一秒，光影流轉，又變成了趙露托著下巴的模樣，她的發絲在陽光下泛著蜂蜜般的光澤，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喂！"陳大雷的手掌突然拍在我肩上，驚散了那些幻影。他後頸的音符紋身隨著動作皺起又舒展，"怎麼又發呆了？趕緊嘗嘗大家的手藝。"他的筷子尖還沾著醬汁，在空氣中劃出閃亮的弧線。
我夾起一塊排骨，醬色的汁液順著筷子滴落在米飯上，暈開成小小的圓。肉質酥爛，入口即化，熟悉的滋味讓舌尖的記憶突然甦醒——是歐陽素最愛的那種甜咸比例。青椒絲切得極細，脆嫩中帶著微辣，這也是我最常做的手法。
"怎麼樣？"周穎的銀鏈隨著她前傾的動作晃出一道弧光。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腳，那里有個幾乎看不見的缺口——去年生日時歐陽素不小心踫傷的。
"都很不錯。"我的聲音有些發澀，舉起酒杯時，杯壁凝結的水珠滑落到腕間，涼得像一滴夜露。陽光透過琥珀色的酒液，在桌布上投下搖曳的光斑。"敬"我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最後落在那把空椅子上，"敬未來。"
玻璃杯相踫的聲響清脆如風鈴，六個杯子在餐桌中央形成短暫的星形圖案。蔣麗娜的珊瑚色指甲在杯壁上留下轉瞬即逝的印記，林小滿的銀鏈墜子與周穎的輕輕相踫，發出細碎的"叮"聲。陳大雷仰頭一飲而盡時，喉結上下滾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酒液入喉的瞬間，一陣穿堂風突然掠過，掀起了空椅子上的餐巾。林小滿的吉他弦無端震顫起來，發出輕微的嗡鳴。窗外，一片梧桐葉飄落在窗台上，葉脈在夕陽下清晰如五線譜的紋路。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縷陽光慢慢爬過空椅子，最終落在歐陽素曾經最愛用的那個藍邊瓷盤上——盤底還留著她最後一次使用時留下的，幾乎看不見的唇印。
在這歡快的氛圍下，我自然是要融入進去的，但不知是為什麼，總是感覺有些牽強，也許是心理作用吧。
“你還別說，你小子確實一點沒夸張，做菜確實有一手，要不你別開工作室了，咱倆一起去開個餐館吧。”陳大雷興奮的說道，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說的確實是真心話。
“很高興你對我廚藝的認可，但是我可是追逐夢想的有志青年，怎麼會因為一點事去放棄自己的夢想呢？”我順勢舉起杯。
“敬夢想！”
“敬夢想！”
“敬夢想！”
“敬夢想！”
“敬夢想！”
每個人都重復了一句，然後舉起了酒杯，也許這也是對我的一種認可吧。
玻璃杯再次相踫時，燈光恰好穿過周穎的酒杯，在桌布上投下一圈琥珀色的光斑。她的銀鏈隨著舉杯的動作輕輕晃動，墜子折射出的光點在我眼前跳躍，像五線譜上跳躍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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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夢想！"五個聲音交織在一起，余音在餐廳里輕輕回蕩。蔣麗娜的珊瑚指甲在杯壁上留下細小的劃痕，周穎的銀鏈墜子踫到我的手表，發出清脆的"叮"聲。陳大雷仰頭飲盡時，後頸的音符紋身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像跳動的琴鍵。
我放下酒杯，發現盤中的排骨不知何時被擺成了笑臉的形狀——兩顆青椒丁作眼楮，胡蘿卜絲彎成上揚的嘴角。這熟悉的擺盤方式讓我的手指微微顫抖，叉尖在瓷盤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開工作室的事"周穎突然開口，她的銀鏈垂落在餐盤邊緣，隨著呼吸輕微晃動，"應該還馬上就要開始裝修了。"她的指尖蘸著酒液，在桌面上無意識地畫著五線譜的紋路。
林小滿的吉他不知何時已經抱在懷里，她輕輕撥動琴弦，一段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是我們前天一起合作時的開場曲。燈光透過她栗色的發絲，在琴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排練室應該還用之前的那個就行，"蔣麗娜的珊瑚指甲敲擊著杯沿，發出清脆的節奏，她的目光掃過那個空椅子，又迅速移開，像是被什麼刺痛了眼楮。
窗外，暮色漸漸籠罩城市。路燈次第亮起，像一串被點亮的音符。林小滿的吉他聲不知何時變成了那首未完成的曲子，周穎輕聲跟著哼唱，她的銀鏈在漸暗的光線中依然閃亮。蔣麗娜的珊瑚指甲在桌面上打著節拍，而陳大雷正笨拙地試圖用筷子擺出另一個笑臉。
我望著那個空椅子，突然明白夢想就像這首未完成的曲子——有些人會離開，有些人會加入，但旋律永遠不會停止。當最後一線陽光從空椅子上移開時，我仿佛听見某個熟悉的輕笑，還有銀鏈輕輕晃動的聲音，但也許，那只是林小滿的吉他弦在晚風中的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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