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周穎家門口的走廊上，冰冷的牆壁貼著我的後背，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走廊的聲控燈忽明忽暗，像是隨時會熄滅的燭火。我從口袋里摸出手機，卻發現手顫抖的連手機都拿不穩。。
"啪嗒"一聲，手機掉在地上。我彎腰去撿，卻看見地上有一滴暗紅色的血跡，在慘白的燈光下格外刺眼。那是周穎額頭的傷口留下的，還是她手腕上那道舊疤滲出的？我分不清。
我靠在牆上，閉上眼楮。腦海里浮現出周穎剛才的眼神，那種絕望中帶著一絲希冀的眼神，像極了之前的那個雨夜。那時候她也是這樣看著我，問我能不能陪她一會兒。我當時以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情緒低落，現在想來，或許從那時起，她的心就已經開始破碎了。
走廊盡頭傳來電梯的聲響，我下意識地躲進消防通道。腳步聲由遠及近，是高跟鞋的聲音，清脆而急促。是素素回來了嗎？我屏住呼吸，听著腳步聲在周穎家門口停下。
"周穎？你還好嗎？"是素素的聲音，帶著關切，"我給你買了醒酒藥。"
我听見門開的聲音，听見素素驚呼︰"天啊，你的額頭怎麼了？"
我靠在消防通道的門後，听著她們的對話。周穎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解釋什麼。素素的腳步聲在房間里來回走動，應該是去找醫藥箱了。
我摸出手機，屏幕上是素素發來的消息︰"我今晚剩下的時間陪周穎，你先回去吧。"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推開消防通道的門。樓梯間的感應燈應聲而亮，刺得我眼楮生疼。我一步一步往下走，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
走到三樓時，我听見樓上傳來壓抑的哭聲。是周穎在哭，還是素素？我分不清。我只知道，這哭聲像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地剜著我的心。
我此時無心休息，打算下樓走一走，好好的思考一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走出單元門，夜風裹挾著初秋的涼意撲面而來。我抬頭看向周穎家的窗戶，暖黃色的燈光透過窗簾，映出兩個模糊的身影。她們靠得很近，像是在擁抱。
我摸出手機，這次終于能拿穩了。夜色很涼，呼出的哈氣非常可見，霧氣在夜色中繚繞，像極了周穎手腕上那道若隱若現的疤。我知道，有些傷口永遠不會愈合，就像有些感情永遠無法重來。
我轉身走向小區大門，身後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我下意識地回頭，看見救護車閃著刺眼的藍光駛入小區。我的心猛地揪緊了，扔下煙頭就往回跑。
跑到單元樓下時，我看見素素扶著周穎走出來。周穎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的傷口還在滲血。素素看見我，眼神復雜︰"她...她剛才又..."
我沒等素素說完，就沖上前扶住周穎。她的手腕上纏著素素的絲巾，暗紅色的血跡正在慢慢滲出來。我這才明白，那道舊疤下面，藏著怎樣刻骨銘心的痛。
救護車的藍光在夜色中閃爍，很難想象她之前的那道疤是怎樣留下的，她當時又經歷了怎樣的傷痛，當時的她又是因為誰，看著她手腕上的紗布被鮮血浸透。原來有些傷口，不是時間就能愈合的；有些痛，不是逃避就能忘記的。
我緊緊握住周穎的手，感受著她微弱的脈搏。我不想放開，是因為愛還是虧欠，我已經分不清了，也許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她有著我無法探知的過往，或許我們之間真的不應該有交集。
上了救護車，那急促的警笛聲像是要把我的靈魂都給碾碎。周穎躺在擔架上，雙眼緊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慘白得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氣。我死死地攥著她的手，仿佛一松開，她就會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撐住，周穎，你一定要撐住！”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嘶吼著，可聲音卻被這該死的警笛聲給吞沒了。
素素坐在一旁，眼眶通紅，淚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轉，嘴里喃喃自語︰“都怪我，要是我能早點發現……”
我沒空去安慰她，滿心滿眼都是周穎。看著她手腕上不斷滲血的紗布，我的心好似被千萬根鋼針同時扎著。那些過往的畫面不受控制地在我腦海里瘋狂閃現，她絕望的眼神、顫抖的肩膀，還有那藏在心底多年的愛意，每一幕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到了醫院，醫生護士迅速把周穎推進了搶救室。我和素素被攔在了門外，只能在那冰冷的走廊里來回踱步。牆上的時鐘指針滴答滴答地走著，每一聲都像是在倒計時，我的心也隨著這聲音一點點沉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
“林宇，怎麼辦？”素素終于忍不住，崩潰地哭出了聲，一下子撲到我的懷里。我拍了拍她的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搶救室的門緊閉著，那扇門就像一道生死屏障，把我們和周穎分隔在了兩個世界。我靠著牆緩緩蹲下，雙手用力地揪著頭發，滿心的自責與悔恨如潮水般將我徹底淹沒。我不停地問自己，為什麼這麼晚才發現周穎的痛苦？為什麼沒能早點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絕望？如果可以重來，我是不是能做得更好，是不是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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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的門終于緩緩打開，醫生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凝固了，我的呼吸也在瞬間停止……
“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我和歐陽素一起走向前說道︰“我們是她的朋友，可以和我們說。”
“病人幸好送醫及時，額頭的傷口已經清創縫合，失血過多，但在輸血補液後應該會慢慢恢復元氣。”我剛松了一口氣，醫生的話卻又讓我心揪了起來︰“不過，她手腕上的傷口......”醫生頓了頓，“看得出是舊傷新添，傷得很深，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我沉默了，素素也走到我身邊，輕輕握住我的手，仿佛在給我力量，讓我說出一切。我抬起頭，看著醫生，聲音有些顫抖︰“其實，周穎她一直......”我將周穎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以及今晚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醫生。
醫生听完，臉上露出一絲憂慮︰“你們口中的周穎，內心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她需要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治療，更是心靈上的慰藉。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我們會一直陪著她的。”
醫生听後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好，那剩下的事我們等病人清醒過來再說，畢竟我們需要了解的更詳細一些，還有住院費用交一下。”
“你在這里等著她醒來吧，我去繳費。”
“好，那我先進去了。”
我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我的心里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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