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祝覺往鎮守之森里走了會後,找了棵大樹便爬了上去,將就過了一夜。
    天色未完全亮起,祝覺就被周圍的鳥叫聲吵醒。
    醒了之後他也沒再睡個回籠覺的心思,將昨夜從海亂鬼、野伏身上拾取的戰利品簡單清點了一番。
    幾枚摩拉加起來面值還不過百,斷掉大半的野太刀,加上幾顆陶制的霹靂彈和兩張擦屁股紙般的陰陽術符  ,就是全部的收獲了。
    其實海亂鬼身上最值錢的不是手里的野太刀,而是他身上的鎧甲。
    如此華麗繁復、使用高級材料的武士鎧甲當世具足),不是足輕具足那樣的廉價品能比的。一套怎麼說也能賣個十幾二十萬摩拉。
    但是吧一來不方便攜帶,二來想賣也得找到買家,轉手並不那麼方便,自然也就放棄了。
    天色逐漸轉亮,對著天光,祝覺謹慎地將霹靂彈拆了開來,倒出里面的火藥。
    提瓦特自然也是有火藥的,璃月稻妻逢年過節都會放煙花呢,沒有發展出火藥槍械,大抵還是仙神、妖怪對人類保護過度的緣故。
    沒那個需要啊,武器將就將就用得了。
    但煙花用的火藥,顯然跟祝覺需要用的實戰型火藥不同。
    為了聲音、顏色、亮度乃至爆炸延遲,煙花裝藥會增加各種金屬鹽,或者調整配比。
    相比之下,能夠迅速爆燃的霹靂彈火藥,就更接近于“黑火藥”的效果,稍微改進能夠作為推進劑使用。
    倒在手心的火藥,在初升的東曦下呈現出紅、白、黑三種顏色。仔細去看時,會發現白色中帶點紫色。
    雖然早有預料,祝覺還是怔了一番,除了黑色的可能依舊是炭之外,剩下的兩種裝藥怎麼看也不是硫磺和硝石。
    晨霧在林間織出淡青的紗帳,祝覺將不同顏色的火藥顆粒分別包在樹葉里。
    指尖碾碎白色晶體時,皮膚突然傳來細密的麻痹感,這絕不是硝酸鉀該有的特性。
    而隔著樹葉揉搓紅色粉末時,手心的溫度明顯提升,並在他的注視下燒了起來。
    “嘶∼難道是那個,那個什麼紅色的突破材料做的?”祝覺想到了燃願瑪瑙,頗為咋舌。
    這玩意他記得應該得從地圖boss身上爆,比如無相之火,魔偶劍鬼什麼的……但講真,都能打贏這些了還需要用火藥做武器?這不脫褲子放屁嘛。
    可是為什麼野伏用的霹靂彈里都有燃願瑪瑙的粉末呢?
    總不可能說野伏這樣菜的人也能打得過無相之火,人數翻個十倍都不行。想來是有人做販賣燃願瑪瑙這門生意。
    看來火藥的問題不難解決,只要弄出圖紙,再搞到一個能制造前裝滑膛燧發槍的鐵匠,量產劍聖指日可待。
    當然,火繩槍的威力其實挺拉胯的,由于子彈初速和動能不足,子彈只能造成貫穿、撕裂傷,不足以形成空腔效應,因此不集中射擊很難造成直接殺傷。
    歷史上火繩槍的擊殺,具不完全統計,有八成來自于前裝黑火藥對傷口的感染。所以織田信長才要玩“三段擊”什麼的,零散射擊打不死人。
    考慮到日本在1543年火繩槍引入後不久就能依靠鐵匠手工制造鐵炮火繩槍),沒道理技術更加魔幻的稻妻做不到,或許雷電五傳的每一家都行。
    說到雷電五傳……除了還在稻妻城打鐵的天目家,那便還剩下每個原神玩家都熟知的楓原萬葉了。而珊瑚宮那邊似乎有跟北斗合作,找楓原萬葉應該並不困難,這樣工匠也不需要去找了。
    但是制作圖紙,還處于新建文件夾一般的狀態。
    祝覺有些失笑,是自己太著急了。造槍,哪怕是火繩槍,也沒那麼容易,畢竟工藝有問題炸膛可不是開玩笑的。
    收起剩下的霹靂彈,祝覺視線一轉,卻不由得愣住了。
    身後的樹下,熟悉又陌生的小東西撞入眼簾。
    這不是……狸貓嗎。
    看上去甚是智慧的大眼楮頗為醒目,蓬松的大尾巴放松地垂在身後。
    跟祝覺對上視線時,狸貓發出“呶呶”的叫聲,用兩條後腿人立而起,跳起滑稽的舞蹈。
    “呃,難道跟游戲里一樣,我一直跟著,你就會給我一個寶箱?”
    祝覺心里是拒絕的。
    他玩游戲的時候從來就不是收集黨,而且運氣吧不說特別歐皇,至少也是四十發內必定出金的水平。
    當然,一半都是七七。
    所以寶箱這東西他向來是看到就摸一下,看不到就算了,稍微麻煩點的解謎則是理都懶得理。
    狸貓這種在他心里恰好就屬于“稍微麻煩”的類型。
    不過,研發火器,改進火藥都需要錢啊。
    祝覺嘆了口氣,決定還是跟著這只狸貓看看。
    狸貓見祝覺跟了上來,歡快地“呶呶”叫著,跳兩下便化作一陣輕煙消失在原地。
    也不用特意去尋,狸貓在另一個地方搖晃身上的鈴鐺,听聲音便知道方向。
    祝覺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心中還在盤算著火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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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拐八拐之後,狸貓停在了一個巨大的雕像前。雕像被密林遮擋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雕像上爬滿青苔,但依舊能辨認出肥大狸貓的模樣。
    看到這個大狸貓雕像的時候,祝覺其實已經想起來這是誰了,大狸妖五百藏嘛。五百年前狐齋宮準備去赴死的時候,故意跟五百藏打了個賭,內容是啥不重要了,總之五百藏輸了,化作雕像在鎮守之森待了幾百年。
    雖然狐齋宮當初應該是為了保護有些呆頭呆腦的五百藏,但化作石頭幾百年都不能動彈還是怪可憐的,好在它有許多狸子狸孫陪伴,不至于像大聖在五指山下那般難受。
    想來小狸貓將自己引到這里,應該是五百藏有什麼話想跟他說。
    結果在他靠近之後,五百藏的雕像忽然打了個很長的呵欠,隨後明顯驚到了,甕聲甕氣語氣很快,听不出是雌雄︰“呶?小吉法師,汝帶了個什麼東西過來?怎麼身上有股狐狸的味道?”
    小狸貓一听,睿智的大眼楮眨巴眨巴,“呶呶呶。”
    “什麼,汝說這是個人類?人類什麼時候變成這個鬼樣子了?”
    五百藏听起來還是很震驚。
    幾百歲的大妖怪,怎麼還一副沒見識的樣子?主要是被封印的五百藏,感知外界的時候用的感官就跟其他妖怪不一樣,在它眼里,祝覺就不是個人。
    祝覺看到狸貓之後就有個想法,此時就對五百藏說︰“你們找我來,是不是想知道狐齋宮的消息?”
    听到狐齋宮這個名字,五百藏那是說不出的驚訝。
    幾百年的時間里,它也不是沒有遇到其他的人類,但那些人的回答不是“不知道”,就是“沒听過這個名字”。
    少數知道的,也是在藝術性加工的文學作品里見到了,甚至連狐齋宮的性別都搞錯了。
    畢竟,稻妻平民接受教育的機會不多,大半人連自己幼名那幾個字都認不全,更別說了解跟妖怪有關的歷史了。
    五百藏便急切地對祝覺說︰“你知道狐狸的消息?速速跟吾道來!”
    而祝覺便開始討價還價︰“我不但能告訴你狐齋宮的消息,甚至有辦法讓你再見她一面,不過嘛,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五百藏的雕像發出悶雷般的震動聲,林間晨霧被震得四散︰“狡猾的人類,竟敢與吾談條件!當年狐狸就是這般騙我的!”
    “可你連賭約都沒贏過她。”祝覺輕飄飄地打斷道,指尖捻起一片沾著晨露的落花,“五百年前她化身神櫻結界時,用最後的力量將你的妖力鎖在鎮守之森。如今你雖能感知外界,卻連片樹葉都掀不起來吧?”
    雕像表面的青苔簌簌落下,露出斑駁的裂痕。
    吉法師不知道五百藏為什麼生氣,嚇得蜷縮在石座後,只露出蓬松的大尾巴。
    “不過……”祝覺突然話鋒一轉,“若你願意傳授狸妖的變化之術,我便將影向山鳴神大社的秘密告訴你……那位繼承狐齋宮記憶的殘念,可是時常在這附近徘徊呢。”
    變化之術,這正是狸妖最擅長的妖術。
    江戶時代的《百鬼夜行繪卷》記載,化ん狸能變作茶釜、油燈甚至城池,更不必說人類形貌。
    說起來,稻妻還挺像日本江戶時期的,不論是鎖國令,還是刀眼)狩令。
    五百藏沉默了半晌,石像突然發出孩童般的抽泣︰“吾要見狐狸……哪怕是最後一面。狡猾的人類,成交!”
    得到五百藏的授意,吉法師蹦跳著從石縫里叼出枚泛著青光的樹葉。
    這是五百藏凝結的妖力結晶,封著狸妖特有的“變化之術”。
    當祝覺將葉片貼在額頭時,耳邊響起五百藏甕聲甕氣的口訣︰
    “听好了!變化有三重境界……形似需觀骨,神似需摹心,真似奪其因。你們人類多半是學不會了,但樹葉里殘留的妖力也夠你變個一時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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