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你的頭發……”
輕輕的一句話,讓洛沐沐回過神來。
“頭,頭發……”
洛沐沐抬手去摸腦後的頭發,順勢退出兩人的擁抱。
他看了一眼散兵的手。
隨後,視線上移,對上了散兵的紫瞳。
那雙眼楮,宛如星辰,溫柔得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看見他眼里多出一絲責怪,散兵試問︰“怎麼了?”
“被追我的那個人……切掉了。”
洛沐沐聲音平靜,綠瞳微閃。
“還有沒有哪里受傷?”
散兵的視線在洛沐沐身上快速掃過,聲音帶著緊張。
“沒……”
洛沐沐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可剛一開口,就不受控地顫了起來。
鼻尖止不住的酸澀,他連忙背過身去,緊緊咬住下唇。
散兵的指尖白皙如常。
並沒有被咬的痕跡。
洛沐沐莫名生氣起來。
一是氣自己對散兵的不信任。
二是氣散兵的聲音。
“洛洛,你……”
“別說話!”
散兵的聲音里像是有催淚成分,一听見這聲音,他的哭意就會更強烈。
他扔掉手里的頭發,立刻蹲到地上。
眼楮藏在手臂里,悶聲哭了起來。
散兵沒有問他為什麼被追,也沒有問是什麼人追他,更沒有抓住這一點,說他不听勸阻,招惹是非。
而是首先關心他這個人。
一句溫柔的問話,輕易地擊垮了他心中堅強的防線。
真是太可惡了……
散兵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走到洛沐沐身邊。
他也蹲下來,輕輕撫了撫對方的背。
“是有哪里受傷嗎?”
被藍焰灼傷了?
還是赤腳在逃跑的時候,受了傷?
為什麼要哭?
“我這麼狼狽,都是因為沒听你的話。”
“我晚上不去荒郊野嶺,就不會遇到那個人。
“你應該罵我不自量力啊,應該怪我不听勸阻啊。”
“你為什麼要問我有沒有受傷……”
洛沐沐邊抽泣邊說,肩膀微微顫抖。
他的聲音很小,雖然在哭,但並不吵鬧。
像是在極力壓制。
又哭了……
散兵沒有想到洛沐沐會哭,在他的印象里,洛沐沐並不是一個動不動就會哭的人。
至少傾奇者沒見過。
怎麼變得這樣容易哭了……
“洛洛,不要哭。”
話音剛落,洛沐沐連連抽泣幾聲,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怎麼又說話?!”
“嗚嗚嗚……”
“小七,我被他追了好幾次,我連他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綁我,咬我!”
“還想吃我!”
他直接坐到地上,哭得萬分傷心。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說著說著,他也不管什麼形象了,直接對著散兵哭。
丟人就丟人吧!
既然已經丟了,那就丟得更徹底吧!
他說了很多很多。
把這幾天的恐懼、無助、焦慮還有委屈,全都宣泄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將壞心情輸出給別人。
原來有人傾訴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
像開了閘的洪水。
他甚至想把自己重生到這,感受到的陌生也講出來。
縱使這里有許多他熱愛的人和事,但終究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沒有互聯網,沒有電子設備,沒有他已經習慣了的一切。
這里沒有一個人與他有共同話題。
他只能努力迎合這個世界,讓自己盡快融入進去。
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孤獨。
他都想講出來。
但他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游戲里的人,又怎麼會理解自己是游戲里的人?
他說再多,散兵也不可能明白,他以前生活的是一個怎樣完全不同的世界。
輸出了這麼多壞心情。
已經夠了。
不能再影響小七心情了……
這期間,散兵沒有打斷他,只是靜靜地听著,時不時也會輕聲安慰幾句。
“別怕。”
“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不要哭。”
單調的話語,來回重復。
紫眸里這種程度的慌亂,已經數百年都沒有出現過了。
他微微無措地看著洛沐沐。
恐嚇對方這件事。
他似乎做得很過分。
但……
如果不過分,對方又怎麼會害怕呢?
見洛沐沐情緒穩定了些,他試探性地問︰
“洛洛,最近別再去學仙法了,至少等那人被千岩軍捕到,好不好?”
“好。”洛沐沐點點頭。
幫他抹了兩下眼淚,散兵眼里又多了幾分溫柔。
“洛洛,這幾天先住我這里吧。”
“這層已經沒有愚人眾其他人在住了,不用擔心會有人議論什麼。”
洛沐沐吸了吸鼻子,“好。”
他額前的劉海微亂,散兵抬手輕輕理了兩下,嘴角淺淺勾起。
果然……
唯有感到恐懼,才會乖乖听話。
夜色依舊如墨。
兩人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散兵見洛沐沐一臉疲憊,便讓他去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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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沐沐點點頭,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腳。
剛才跑得太快,他都沒來得及穿鞋。
腳底肯定特別髒。
“小七,你要是困就先睡吧,我去洗腳,洗完再睡。”
“洛洛,我是不會困的。”
洛沐沐一愣,想了兩秒,才理解散兵的話。
“啊……我忘了。”
除了體溫,散兵看起來與常人並無差別。
他是人偶這件事。
在洛沐沐腦子里,已經淡化得都快消失了。
“洛洛,你先在這休息,我去幫你拿水。”
“啊?!”
洛沐沐瞬間清醒幾分,噌的一下跳了起來。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你這種人怎麼能做這種事!”
至冬執行官,端洗腳水?
這搭配,不合理!
散兵把他拽回沙發上,面露不悅。
“我是哪種人?洛洛又在與我客氣嗎?”
說完,他站起身,有些命令地說︰“在這等我。”
洛沐沐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忽然想到了自己幼時的事。
那時,他摔破了膝蓋。
他乖乖的,沒有哭。
卻還是被孤兒院的阿姨厲聲指責,只會給別人添麻煩。
他垂眸,叫住散兵。
“小七,你有沒有覺得我很麻煩?”
要不是因為我,你今晚就不會有這麼多額外的事。
散兵回過頭,只是說了聲︰
“洛洛……”
簡單的兩個字,帶著埋怨。
洛沐沐懂他的意思。
這是又在責怪他客氣了。
但……
他抬眸,望向散兵,眼里多了一絲緊張。
“小七,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散兵沉默兩秒,說︰
“因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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