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盧廣耀從香姐的房間走出來,腳底板都是飄的。
他跟薛家次子上了馬車。
沉月樓後門。
一道黑影從樓內竄出,一路避著人走,直到天亮才出城往西北和安邊的交接處走。
五天後。
“你確定那人進了邢州驛館?”
“確定的不能再確定,小的雖然離得遠,但那個人進到邢州驛館之後,便招呼一大群官差從驛館里往外搬糧食!”盧家的下人道︰“雖然天夜深看不真切,但那一包包的麻袋,全都裝車了,小的回來的時候,還特地跟他們一路,那麼些個糧食今個早晨全都運到朔州李家去了!”
“運到李家……”
盧廣耀原地踱步,“運到李家……”
這一場糧食風波,據他所知,除了他們盧家明面上沒有下場,幾乎所有西北世家全都借此發了一筆橫財,還有李家,他還以為李家之前的商行開業,把糧食全都折騰光了。
原來他們不是放著銀子不撈。
而是背地里早都搭上更大的。
哄炒糧價不是小事。
盧廣耀當下心里想到了不安因素,他疾步走到前院。
書房內,盧軒不敢相信,“你說的是真的?都護府遲遲不還咱們的錢,是因為軍餉被安邊都護府扣押了?”
薛仁青道︰“千真萬確,據我所知,已經有不少世家在解餉官哪里偷偷買了軍餉運西北來賣。”
“那他們為何不原地在安邊將這些糧食消化掉?”
盧軒不解。
“那得他們敢才行!”薛仁青道︰“安邊連年打仗,本地除了土匪就是強盜,萬傾良田撂荒多年,就算是安邊都護府又能擠銀錢來,那也絕對沒有運回西北交易安全!”
安邊連年打仗,除了靠近西北交接處的州府耕種還算正常。
其他的幾個州府,除了當官的就是兵痞。
西北糧餉被扣,叫解餉官賣回西北,再高價賣給安邊糧商人?
這事要是漏了,不光朝廷要怪罪,廖吉昌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安西侯府向來跟西北都護府關系匪淺……”
盧軒實在是怕了,他根本不敢輕易妄動,生怕這里頭再有什麼圈套。
“關系遠近又如何!”
薛仁青分析道︰“打仗日日燒的是銀子,他廖吉昌為了銀錢跟咱們世家急頭白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更何況窮困的安西侯?若不然咱們西北的糧價也不會被抬得這麼高!”
“薛老爺,我覺得事情肯定不會有這麼簡單。”
盧軒再三考慮,還是以盧霆的決定為先,“薛老爺,此次糧價波動,現在榷場份額逼緊,都護府瞄著咱們的錢糧,我勸你不要為了眼前的蠅頭利益參合進去,保證咱們的根本才是最主要的!”
“這我當然明白!”
盧軒道︰“我先與大哥商量商量,若是有變動第一時間通知你!”
薛仁青剛走。
盧廣耀便急匆匆過來,“二叔,你的人一直在跟著姓謝的,他最近有沒有接觸什麼人?”
“你怎麼想起問他?”
盧軒知道盧廣耀偷偷在糧食上搞了些錢,盧家家大業大,一共就三個子嗣,將來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的。盧軒自己的兒子從政,在京城當了官,為官錢財鋪路將來少不得遠在江南的老大和盧廣耀支持。
對此,盧廣耀背著盧霆偷摸搞點,只要沒動搖盧家根本,他就當沒看見。
西北軍餉被安邊扣押。
這事他盧廣耀能知道,就必定瞞不過他二叔。
“二叔,前幾日薛茂跟我說……”
盧廣耀把青樓薛家次子的話原封不動跟盧軒學了一遍。
他道︰“二叔,你說這里面會不會又有那個姓謝的主意?”
“嘖……”
對于謝寧,盧軒真是慎之又慎,他思慮了下道︰“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他的行動日夜都在我的眼皮子地下,況且以他的能力調動李家和部分兵勇還成,安邊安西侯還有京城的官員,他一個秀才即便是廖吉昌的高徒,也左右不了這些多方勢力。”
盧廣耀心口驟然一松。
表情氣都輕松了不少。
盧軒見狀立刻道︰“耀兒,動用家中存糧的事,我不會跟你爹說,但你也要明白事情輕重,零花錢賺夠了就收手吧,要是讓你爹知道了,寫事可大可小,他身體又……”
“二叔……”
動用盧家存糧鼓他自己的腰包。
盧廣耀不是不知道瞞不過盧軒,但沒想到他能這麼直接挑破。
盧家的糧庫,集齊五個州府的每年結余。
每年囤積的糧食都要爛掉好幾茬。
他拿出來掉賣錢怎麼了?
盧軒的提點,盧廣耀心里沒有感激,反而覺得厭煩。
他這個二叔,自來就是父親的附庸。
從前他還覺得二叔精明,能把家族事務、盧家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可自從他父親病重,屢次被謝寧打壓,現在這個二叔,在他的心里已經早沒那麼重要。
更談不上敬重。
“二叔,您也說了,佷兒不過是借這個機會掙點小錢花花!”盧廣耀態度一片恭敬,但目光卻隱藏鄙夷,他道︰“此時既然二叔知曉了,家里的糧食佷兒便不會再踫。”
“耀兒,你能如此便是最好……”
盧廣耀走了之後,盧軒望著他的背影心情復雜,許久未動。
跟謝寧不對付半年,這半年他老的比十年還快。
可不管再怎麼敵對,有一點他是從心底里承認,謝寧的醫術的確高超,高超到西北無人能及,他大哥盧霆染了那麼重的瘟疫,一只腳都已經踏進閻王殿了,按照他當初的方子調養,如今還能日漸恢復。
“大哥,你覺得這件事會不會跟謝寧有關系……?”
“有關系如何?”
“沒關系有如何?”
每日下午是盧霆精神頭最好的時候,他年歲大畏冷,兩只腳暖在床上兩個二八少女的胸脯上,他用力動了動,分明那力道很疼,婢女卻眉頭不敢皺一下。
“都滾下去!”
屋內只剩下盧家老兄弟二人。
盧霆闔眼許久,開口道︰“二弟,咱們跟都護府交手幾個回合,都是那姓謝的小子當出頭鳥,我們一直被動……”
西北都護府想要賦稅。
想要減少他們手里的土地。
次次拿他們盧家開刀,做砧板上的肉。
他們盧家被壓制許久,是該讓都護府知道他們盧家沒那麼軟弱。
既然西北廖吉昌一手遮天,他們不能奈何,那就從其他地方下手。
“大哥,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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