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來世家壟斷,並非是人馬土地弓箭,以武力壓制一方是為豪強。
門閥世家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幾百年,乃是從制造、工藝,文學上徹底切斷平民上升的途徑,試問時間誰人不知勤能發家致富。
但所有上升途徑都被壟斷。
就連做個泥瓦匠,手藝都要世代相傳,普通人便是頭腦夠用,肯出膀子力氣,累死累活一輩子也就勉強混個溫飽。
那還得是吏治清明,官府不橫加賦稅徭役的情況下。
大多時候,人若投胎錯了,活的都不如狗。
謝寧輾轉書架轉了好幾圈,竟是在松山書局里沒找到丁點科舉有用的東西,書架上原本應該擺著的四書五經,全被妖精志怪書生小娘子的淫詞畫本子代替。
“真沒勁!”
吳俊源拈著一本封皮堪稱春宮的書本道︰“這寫什麼東西驢唇不對馬嘴,這女的是有毛病吧,世家小姐沒見過男人?被人幾句花言巧語就騙了身子跟人私奔?”
“要是我肯定不這樣寫!”
張大寶瞅著那皮肉袒露男女交頸的封皮眼楮都直了。
“要你怎麼寫?”
松山書局的書謝寧都沒看上,一本沒買。
吳俊源道︰“當然是天雷勾地火啊!世家小姐不是人啊?謝寧,我跟你講女人的心比咱們男的可好色多了,你當這一堆的淫詞畫本子都是賣給誰的?”
“市井老百姓認識字的可沒幾個,但凡錢財不缺志向不差的男子哪個會看這個?”
“要我寫,世家小姐偶遇張生便被他的才學所折服,一顆心懷春心砰砰亂跳,當下就打發丫鬟約張生夜半子時相會,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必然干點什麼的最好時機?”
“那、那干點什麼?”
張大寶狠狠吞了下吐沫。
吳俊源笑眯眯地道︰“當然是你儂我儂,風花雪月,鞭闢入里……”
“神經病!”
廖府馬車等在門口。
街道上人群川流,謝寧還沒等上車,張大寶便小聲罵罵咧咧地往車上鑽,吳俊源還在書局里沒出來,謝寧只瞥了一眼車夫,就覺得不對。
那並不是廖府的養了幾十年的車伙計。
“大寶!”
鬧騰的張大寶一點動靜都沒有。
謝寧兩步上前,撩開車簾便愣住。
戈泰正坐在車廂中,匕首抵著滿臉驚恐的張大寶咽喉。
“許久未見,謝大人!”
“請上車吧!”
待吳俊源買完小黃書書局門口已然沒有了廖府馬車的身影。
宿川城外十里坡。
戈泰撬開棺材把謝寧和張大寶放出來,繩索三下五除二就把倆人捆了個結實,戈泰從前精悍健壯的身體,此時消瘦不堪,戈泰重重地推了謝寧一把,“不要指望會有任何人來救你!”
“等草原瘟疫接觸,便是你的死期!”
謝寧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一言不發。
倒是張大寶嚇壞了,從小到大他見過最嚇人就是她娘的鞋底子,哪見過這陣仗,哭的都要打嗝了,戈泰被他哭得煩直接用快破布將他的嘴堵上。
綁架顯然早有預謀。
謝寧被推搡著還沒上馬車,草原與大宴的邊界處,便行駛來另一輛馬車。
草原剛烈的風吹過。
馬車伸出一只養尊處優的手,兩輛馬車擦身而過的瞬間,謝寧清楚地看見盧軒暗沉而又得意的眼神。
謝寧丟了。
據廖家車夫回憶,他不過是喂馬喝水的功夫,脖頸一疼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城門戒嚴,府衙的人把謝寧常去的地方翻遍了都沒找到人影。
廖吉昌寒沉著一張臉,下首張校尉、李武等人大氣不敢喘。
最肝顫的當屬宿川知府徐賀。
人是在他的地盤丟的,而且到現在兩個時辰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徐賀戰兢地道︰“大人,即便是懷疑胡人動手,宿川從圍城戰之後,除了進城榷場交易的胡人部落代表,一律不許入內,即便是榷場的胡人行商也都是嚴格紀律在案的!”
“金科兀的人即便急瘋了,想治瘟疫,輕易也不會找到機會下手!”
廖吉昌余光掃了他一眼。
冷若寒冰的目光,嚇得徐賀當下閉了嘴。
昨夜胡人剛偷襲失敗,今日謝寧便丟了,徐賀這話即便不是為了自己開脫。
也顯得有些沒長腦子。
宿川就算戒嚴,只要有胡人還能名正言順大搖大擺進城,不管是有內應,還是暗箱操作,想安插進來人手總有辦法。
作為案發當事人。
吳俊源跟自己大哥交換了個眼神,他道︰“廖大人,如果謝寧真的是被胡人擄走,既然是草原迫切想要解決瘟疫的藥方,事情都尚可商榷,怕就怕他不是被胡人擄走!”
廖吉昌眉心狠狠一跳。
之前謝寧便遭遇過兩次刺殺,要真是被胡人帶走,西北邊軍兵強馬壯威懾之下,他的人身安全絕對沒有問題。
更何況,胡人亟待他的藥方解救數萬病患的命。
怕就動手的不是胡人。
而是被西北本地某些結仇許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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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前查抄盧家、薛家宿川城內所有作坊!”
廖吉昌豁然起身,道︰“盧家薛家榷場交易暫停,沒有本官的命令不得恢復!”
徐賀大驚失色。
門閥與官府矛盾拉鋸許久,但官府從來沒從明面上動過他們分毫。
“那……那查抄的盧、高兩家生意的理由……”
廖吉昌目光如猛獸地盯著徐賀,冷冷地道︰“理由你自己想,還要本官來教?”
盧家。
盧軒從城外回來便寵信了兩個貌美侍妾。
親眼確認謝寧被胡人帶走。
再加上再年輕女孩子身上折騰了一大通,讓他感覺人生從未如此暢快。
盧廣耀剛伺候完盧霆喝藥睡下,見二叔紅光滿面,他好奇道︰“什麼事兒,讓二叔這般高興?”
“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盧軒起身道︰“耀兒,王妃生日那天,你的詩做得實屬不錯,不如明年冬天你再下場一試?越兒你二哥在戶部當值,雖然只是個員外郎,但他日你若踏入官場,你們兄弟也有個照應。”
“二叔是想讓我參加會試?”
盧廣耀有些詫異。
他們盧家歷來是一脈從商,一脈從官,他大哥舍不下盧家萬貫家財,現在在南方把持著盧家在江南的生意。
按理說,盧家本地家業,只要他打理得當,將來所得必不比老大少。
但現在盧軒卻讓再度考科舉。
是想他跟盧廣越一般,放棄這百年家財跑去朝廷當給人提鞋的小官?
盧軒道︰“耀兒,你文學不錯,比你大哥有天分,若止步舉人未免可惜,來日你在京城做官三載再回西北,必定大有可為,我們盧家也必然不是如今的局面。”
“你可知,咱家幾次三番被都護府牽制,還不是因為西北官場無人。”
“王妃你姐姐那邊……”
往下的盧軒沒直說。
盧廣耀心中也明白,壽宴當日武成王府已然歪了屁股。
若是再不想辦法自救,他們盧家的三百年榮耀恐怕堅持不了幾年。
“會試三年一考,佷兒已經錯過我那屆,若是參加下場會試必然要與季俊山等人同屆,他們佷兒都是不擔心……”盧廣耀舉人功名本就是提前買了考題,才得以考中,他道︰“怕就怕這屆的謝寧!有他在題目必然拔高,也必然備受矚目,二叔,要是跟上次鄉試一樣,恐怕不太好操作!”
“這你別擔心!”
盧軒胸有成竹,慢悠悠地道︰“過幾日就有分曉,一個鄉野泥腿子敢在門閥頭上蹦 ,他活不了幾天!”
听盧軒如此說。
盧廣耀心中一動,剛要說話,廳堂外面管家報了一聲︰薛老爺來了。
薛仁青倉皇失措地快步進來,額頭滿布細汗地道︰“盧二老爺!不好了!宿川衙門的人帶兵圍了我們薛家的買賣,下一個就是你們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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