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拿情義說事,我不認這個!”
“行,那我走了!”
“送客!”
門關上的時候,徐海龍把文件丟進抽屜,眼神一點情緒都沒有。
陳志杰從旁邊走出來,站在他身邊。
“這人不簡單!”
“我知道!”
“他身後那幫人呢?”
“讓烏賊王查清楚,一個都不能漏!”
“明白!”
晚上,烏賊王發來一份新情報,說東南那邊有人正在聯系港島幾個老社團殘部,想借“重組”的名義搞個新聯盟,說白了就是一群破產的老混混想抱團翻身。
文件上有四個名字,分別是︰白義堂、南獅門、鋼拳社,還有一個叫“鼎安社”的老社。
這幾個名字,以前都是港島的二三線幫派,早些年被和連勝打得四分五裂,現在竟然一個個重新露頭,顯然是有人在後面推。
徐海龍沒看完,只拿筆點了鋼拳社的名字。
“這個,先動!”
陳志杰立馬明白。
“我要帶多少人?”
“不用你帶人!”
徐海龍把資料合上。
“我自己去!”
當晚十一點半,鋼拳社位于旺角的一個地下拳場依舊燈火通明,里面吵得像菜市場,一圈人圍著兩名拳手,下注的、喊的、敲鑼打鼓的全都有。
後台小房間里,鋼拳社的頭頭趙天順正坐著數錢,嘴里咬著牙簽,面前擺著好幾疊鈔票,身邊兩個妹子在捶腿按摩。
他沒意識到,大門已經被推開。
直到徐海龍走進來,趙天順才回頭,一眼看到那張臉,手里的牙簽都掉了。
“徐、徐哥?”
徐海龍沒說話,坐在他對面,把煙盒放桌上。
“你知道我來干嘛?”
趙天順吞了口唾沫。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我這拳場只是老弟兄湊起來搞著玩兒的,沒想著搶你地盤……”
“你剛剛數的,是我的錢!”
“我還、我還沒動,我還給你!”
“你打我的旗號,在外面招人,說和連勝現在勢微,隨時倒台!”
趙天順臉色發白,跪了下來。
“徐哥,真不是我說的,我就是嘴快了點,真沒別的意思……”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
徐海龍站起來,掏出一張名單,扔在他面前。
“這是你這三個月從東南那邊收的錢,給誰的我不管,你只要告訴我,他們在哪!”
“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他們是用現金結的,我哪能追得上……”
徐海龍點點頭。
“那就算了!”
趙天順臉一喜。
“謝徐哥……”
“你不用謝!”
徐海龍一腳把他踹倒在地,目光平靜。
“你現在出去跟你那些老兄弟說,誰還敢借重組名義搞事,我一個個削!”
“明白了,明白了!我這就說,我這就收手……”
“滾!”
第二天︰“鋼拳社”正式解散,拳場被拆,後台的人全清,沒人敢再提重組二字。
烏賊王接到情報,說東南那邊的幾個出資人已經暫停資金流動,港島這一塊的滲透動作也暫時放緩。
但徐海龍知道,這只是開始。
當天晚上,可恩進辦公室的時候,徐海龍正在看一張舊地圖,是港島二十年前各大堂口的地盤劃分圖。
上面圈圈叉叉,密密麻麻。
可恩把資料放在他桌上。
“你真的要再清一次嗎?”
徐海龍沒抬頭。
“他們都以為,我年紀大了!”
“你要是動手,恐怕比以前更狠!”
“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只會打的人了!”
“那你現在是什麼?”
“我是收尸的人!”
“港島已經被你掃平了,還不夠?”
“港島是平了,可人心還在亂!”
“你想殺雞給猴看?”
“我要殺猴,給狼看!”
“你這樣,會不會太招仇?”
“我不怕仇!”
徐海龍說完,伸手在那張地圖上重重劃下一筆。
“只要他們還敢伸手,我就砍斷!”
徐海龍在地圖上劃完那一筆,靠在椅背上,沒說話。
屋里只剩下鐘表走針的聲音。
烏賊王走進來,手里拿著兩份新資料。
“龍哥,東西查清了!”
徐海龍眼神動了下,示意他說。
“南獅門現在在天水區偷偷建了個貨倉,說是搞集散物流,其實是給東南那邊走私貨物開設的中轉點。
還有白義堂,在北邊搞了家建築公司,掛著裝修的殼,實則替他們轉資金!”
“動手了嗎?”
“還沒,他們動作小,我們的人也不好直接闖!”
“讓他們自己出事!”
“懂了!”
“鼎安社那邊呢?”
“最老實,但我查到他們現在在接一個海運渠道,是以前鋼拳社留下的舊路線。
他們還聯系了一個叫‘劉灝廷’的人,傳說是以前東港口那邊跑碼頭出身的,現在手上有船,有裝卸隊,有熟 人,看樣子是想翻身!”
“翻身?”
徐海龍嗤了一聲,拿起資料掃了一眼。
“這人我听說過!”
“那要不要我先去見見?”
“不用!”
“他不是正面想跟我們干,他是想借他們的名頭在我地盤上落腳!”
“我去見!”
當天下午,烏賊王安排人約了劉灝廷,選的地方是西邊港務局旁邊一家舊式茶樓,樓上二樓包間,外頭就 是堆滿集裝箱的碼頭,工人來來回回,吵吵鬧鬧。
劉灝廷先到,點了一壺茶沒動,只坐在靠窗的位置抽煙。
他五十歲出頭,臉上曬得黑紅,手指粗大,穿得不體面,但干淨。
徐海龍走進來的時候,他站了起來,笑了笑。
“龍哥!”
徐海龍坐下。
“听說你在接東邊那條線!”
“他們找我,我能拒絕?但我也沒簽字,什麼都還沒答應!”
“你想回來混?”
“我這年紀,混不動了!”
“那你回來干嘛?”
“吃口飯,活著!”
“你這話,我不信!”
“你信不信,和我有沒有飯吃沒關系!”
“你以前在誰手底下混的?”
“邱達榮!”
徐海龍眼神頓住了半秒。
“你是邱老的線?”
“他當年不收我姓,我沒掛堂口,但一直跑他那邊的貨!”
“那你更清楚,現在的港島,不是以前的港島!”
“所以我才先約你!”
“你要做生意,就別踩線!”
“我不踩你線!”
“那你合作的那幾個小堂口呢?”
“我可以不跟他們合作!”
“你的意思是,願意歸我管?”
“你要我人,還是貨?”
“我要你船!”
劉灝廷一愣。
“你現在自己不是有船?”
“我的船不靠岸!”
“你是打算,搞那批東西?”
“你別問!”
劉灝廷低頭抽了口煙,點點頭。
“ 可 以,我出人出船,你的人盯裝卸。我不踫你的貨,你也不查我的人!”
“成交!”
徐海龍起身,剛要走,劉灝廷忽然開口。
“龍哥!”
“ 說!”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麼,但那幾個人,是真的在等你出事!”
“我知道!”
“他們手里錢太多,閑得慌!”
“他們閑,我讓他們忙!”
徐海龍走後,劉灝廷沒動,就坐在原地繼續抽煙。
過了十幾分鐘,旁邊包間走出一個西裝男,戴著墨鏡。
“他來見你?”
“見了!”
“結果?”
“我答應了他!”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一答,意味著你把我們這條線拱手讓出?”
“我不想死!”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給你錢,讓你把貨送進去,他的人我們來擺平—— ”
“你擺不平!”
“你什麼意思?”
“我在港島三十年,看過的人比你吃的飯都多!”
“你以為他真不動我們?你看看鋼拳社那幫人現在還剩幾條腿?”
“ 你 現 在 走 !”
“你……”
“再不走,我就打電話讓他的人來!”
西裝男臉一變,咬牙罵了句,轉身摔門走了。
兩小時後,烏賊王送來一份名單,里面是最近三天從外地進港的可疑車輛和貨櫃記錄。
“其中有一批,是借白義堂旗下裝修公司運進來的,標的是木材,但實際檢測發現是空箱!”
徐海龍看完,扔下名單。
“讓海馬王那邊停掉他們海運通道!”
“明白!”
“再讓陳志杰通知他們,說我們連勝的酒店裝修,不再交給他們公司!”
“ 好!”
“另外 … … ”
徐海龍頓了一下。
“把他們所有在港島的活動場所,全部掛牌,貼公告,就寫︰‘未授權施工,暫停使用!”
烏賊王笑了。
“這比砸場子狠!”
“我不砸,我拆!”
當天晚上,白義堂旗下六家所謂的‘設計事務所’、‘承包工程公司’,門口全被貼上紅紙黑字的封條。
第二天一早,全港島都知道了。
這不是清理地盤,這是殺雞,給整條街上的猴子看。
中午,烏賊王又帶來一個消息。
“有家上市公司,叫‘瀚盈集團’,最近接觸了南獅門,說是想合作搞文旅項目,打算收你那片舊海產市場地 皮!”
徐海龍沒說話,只看了烏賊王一眼。
“這是是誰放出來的?”
“目前還不確定,但他們動作很快,已經派人私下找了一些中介和市面上的舊屋業主在談收購!”
“你的人去了嗎?”
“去了,已經掌握名單!”
“把所有中介召集起來,今晚宴一頓!”
“好!”
“另外,瀚盈的人到了沒有?”
“剛到港,今天晚上會住在西環那家‘瑾園會所"!”
“我知道了!”
晚上八點,瑾園會所。
徐海龍只帶了陳志杰一個人。
會所樓下停著兩輛黑色商務車,門口站著三個人,西裝筆挺,看見徐海龍過來,眼神都變了。
“你們老板呢?”
徐海龍問了一句。
其中一人立馬點頭鞠躬。
“在樓上,正在準備會議!”
“叫他下來!”
那人遲疑了一秒。
“我們……能請問您是哪位?”
“你不配問分!”
陳志杰上前一步,啪一聲甩了那人一巴掌。
“龍哥來了,你還敢廢話?”
後面兩個立即低頭不敢吭聲,連忙轉身往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