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郡衙大堂內燭火搖曳,夜風裹挾著寒意從雕花窗欞的縫隙中鑽進來,將案上散落的竹簡吹得簌簌作響。被魏國擊敗後,袁譚與沮授率領一萬多殘部退守此地。
此刻,袁譚一臉愁容斜倚在虎皮交椅上,青衫上的金線刺繡已被血漬暈染得發暗,腰間佩劍的穗子斷了半截,垂在空蕩蕩的玉玨旁晃蕩。他盯著案頭殘酒,喉結上下滾動,恍惚間又想起半月前濟南城下那片血色殘陽——兩萬燕軍如秋葉般被魏軍絞碎,耗費數年心血治理的青州,如今已然落入魏國手中。
"青州已失,平原孤懸。"沮授枯瘦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羊皮卷上墨跡未干的"曹操"二字被指甲戳得凹陷,"如今大新據冀州、幽州、並州,魏國吞青州,吾等困守這一郡之地,以無作為"。"
袁譚猛地將青銅酒樽摜在地上,碎裂的陶片濺起幾滴殘酒,在青磚上洇出深色痕跡。"父親四世三公,踞青、幽、並、冀四州,坐擁雄兵七十萬!"他額角青筋暴起,抓起案上竹簡狠狠擲出,"當年與大新帝國之戰,若听先生之言......"話音戛然而止,望著沮授鬢角新添的白發,又頹然跌坐回去。窗外傳來更夫梆子聲,驚起寒鴉,在夜色中發出淒厲的鳴叫。
"殿下。"王修素來沉穩,此刻也難掩眼中痛色,"昔年先帝拒納良策,錯用郭圖,逢紀,致使基業毀于一旦。然事已至此,臣以為當務之急是為殿下謀一條生路。"他看向沮授,後者正用布滿老繭的手摩挲著案上佩劍,那是袁紹親賜的"龍淵",如今劍鞘上的紅寶石已缺了半顆。
汪昭突然重重叩首,鐵甲撞擊青磚發出悶響︰"末將願率殘部死守平原!大新、魏國皆是虎狼,與其屈膝求生,不如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以全燕軍氣節!"他脖頸青筋暴起,腰間短刀隨著急促的呼吸微微顫動,"想吾燕軍健兒,哪個不是錚錚鐵骨?"
袁譚望著這個追隨自己多年的偏將,恍惚間又看見當年那個在界橋之戰中單騎斬敵的少年。他起身扶起汪昭,手掌觸到對方冰冷的甲冑,心頭泛起暖意︰"子明忠義,吾心甚慰。若吾燕國有十位子明......"話未說完,忽又想起郭圖那張諂媚的笑臉,恨意如毒蛇噬心,"可恨郭圖那賊!獻臨淄、通曹操,陷青州于敵手!不殺此獠,吾袁譚誓不為人!"
隨即看向沮授問道“若是吾選擇歸降曹操,但條件是必須殺了郭圖,他可會同意?”
沮授聞言,喟然長嘆道︰"郭圖雖為小人,卻對魏國獻城有功。曹操素有"唯才是舉"之名,若為殿下殺此降將,日後天下歸降者必然心寒。"他抬眼望向袁譚,目光中滿是疲憊,"此非曹操所願,亦非殿下所能強求。"
王修上前一步,袍角掃過滿地陶片︰"臣以為,可降大新帝國。"此言一出,堂內驟然寂靜。他捋著胡須,字字斟酌︰"羅彥素有明主之風,麾下名將如雲,謀士如雨。且大新勢大,坐擁關中腹地,一統天下不過時日。殿下若願歸降,可請羅彥應允——他日若擒得郭圖,交由殿下處置。"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羅彥素有仁厚之名,必不忍拂了殿下心願。"
袁譚踱步至窗邊,望著城外漆黑如墨的原野。遠處隱約傳來更鼓聲,卻再不見往日青州城的萬家燈火。歸降曹操,郭圖必然高枕無憂;歸降大新,或許還有報仇雪恨的機會......父親臨終前那句"守好燕國基業"猶在耳畔,可如今四州盡失,只剩這彈丸之地。他握緊腰間斷穗的佩劍,指節泛白。
"就依王修所言。"良久,袁譚轉身,眼中閃過決絕,"備下降表,明日便送往洛陽。"他看向沮授,後者正將"龍淵"劍收入鞘中,動作遲緩得仿佛背負千斤重擔,"先生隨吾一同歸降大新,還望繼續輔佐。"
沮授微微頷首,蒼老的聲音里帶著幾分釋然︰"老臣願效犬馬之勞。只盼殿下此番抉擇,能保平原百姓平安,亦能......"他沒有說下去,只是望著案上搖曳的燭火,想起之前與大新帝國交戰前夕,那個意氣風發的袁紹,那時他們也曾謀劃著天下一統的霸業。
隨即,袁譚有些落寞的說道王修立即吩咐下去準備降表,明日送往洛陽吧!
王修行了一禮,隨即道“遵命!”
…………
洛陽御書房內,鎏金獸爐中青煙裊裊,羅彥指尖叩擊著檀木案幾,發出輕緩而有節奏的聲響。賈詡捧著刻有袁譚印信的降表踏入,玄色廣袖掠過門檻時帶起一陣細微的風聲。
"陛下,平原局勢已定。"賈詡將降表呈上,眼角余光瞥見帝王驟然發亮的眼神,"袁譚獻印歸降,連同平原全境圖冊一並送來。"
羅彥猛地起身,玄色龍袍下擺掃落案頭狼毫,墨汁在宣紙上暈開深色雲紋,隨即激動的說道︰"沮授何在?可隨袁譚一同南下?"他的聲音帶著難掩的急切,仿佛抓住了生平最渴求的珍寶。
賈詡捋著山羊胡輕笑,蒼老的嗓音里藏著洞悉人心的睿智道︰"果然瞞不過陛下。那沮授確有經天緯地之才,臣以為當以重賞示恩。"他刻意頓了頓,觀察到帝王緊繃的肩膀微微松弛,"袁譚不過疥癬之疾,唯得沮授一人,可抵十萬甲士。"
羅彥負手在殿內踱步,靴跟叩擊青磚的聲音愈發急促︰"即刻下詔!封袁譚為廣成公,食邑三千戶;沮授...就拜汝南太守,賜黃金百斤,宅邸一所!"他猛地轉身,眼中燃起熾熱的野心,"王修留任平原,汪昭為汝南都尉,其余部將皆按功行賞!"
詔書快馬加鞭送至平原,袁譚捧著金燦燦的印綬時,嘴角笑意諂媚如蜜︰"陛下仁德,臣願為犬馬!"王修、汪昭等人紛紛跪地謝恩,唯有沮授佇立當場,素白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
"某本冀州布衣,蒙袁公知遇。"沮授望著北方天際,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今既降,自當解甲歸田。望陛下另擇賢能,莫再相逼。"他俯身行了個大禮,起身時已將印綬輕輕放在案上,轉身離去的背影決絕而孤寂。
消息傳回洛陽,羅彥一整失落,臉上露出苦笑,沮授居然不願意出任,隨即一番思索之後,眼神堅定道“朕得親自前往,說服沮授出仕。”
賈詡行了一禮道“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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