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見鬼了?至于慌成這樣!”
天洪撓了撓頭,面色古怪︰“還真是活見鬼了。”
“大白天的瞎說啥呢!”
“哥,我剛才……見著興家店的那個龐秉新了。”
呃?
李天明聞言一怔,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說真的?”
“我還能不認得他,化成灰也認不錯啊!”
當年的事,天洪一直憋著要弄龐秉新給李天明報仇,自然不會認錯。
而龐秉新此刻正站在杜立德家門口,身旁還跟著幾個本家兄弟。
“秉新,等會兒見著了,有啥話好好說,可千萬別動手。”
上次因為孩子的事,和杜家人大打出手,最後被收拾一頓,當時他們幾個全都在場。
李家台子的人……
那是真惹不起!
純純的一幫活土匪。
“廢啥話,白吃白喝了?帶你們來是干啥的!”
龐秉新面色陰沉,他剛回到家就听龐滿倉說了杜鵑帶著他的孩子改嫁的事。
昨天晚上就想來找杜立德算賬。
他是走了,又不是死了。
在外面受了這麼多年的罪,好不容易全須全尾的回來,結果老婆孩子都沒了,哪個男人能忍得了。
“那也……先說理,講不通再說!”
和龐秉新玩得到一塊兒的,能是啥好鳥,可現在居然張口閉口的要講理。
看得出是真讓李家人給收拾怕了。
要不是得了龐秉新的好處,他們才不敢來李家台子生事。
“怕了?要是怕了就回去,以後甭說認識我。”
幾人聞言,也都不說話了。
誰也不知道龐秉新在外面都經歷了什麼,突然回來,不但衣著光鮮,出手闊綽,人還變得……
陰狠!
都惦記著能從龐秉新手里再撈些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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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有這麼敲門的嗎?”
院子里傳來了宋銀枝的聲音。
她剛從自留地回來,做飯前準備洗一洗,衣服還沒脫呢,就被這急促的敲門聲給嚇了一跳。
“懂不懂規矩,報喪呢!”
宋銀枝說著到了門口,剛把門打開,看到面前站著的人,頓時驚呆了。
“你……”
“杜立德和杜鵑呢?”
龐秉新一把將宋銀枝推開,帶著人闖了進來。
“你……你……”
宋銀枝兩腿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著龐秉新,聲音都在發顫。
“你到底是人是鬼?”
消失了多年的龐秉新突然出現在眼前,宋銀枝腦子都懵了。
龐秉新惡狠狠的瞪著宋銀枝︰“你是巴不得老子死在外面,可老子沒如你的願,不但沒死,還他媽活得好好的。”
說著在院子里四下踅摸。
“我閨女呢?”
宋銀枝此刻也回過神,知道來的真是龐秉新,頓時感到一陣心虛。
“說話,我閨女呢?”
杜鵑改嫁的事,龐秉新已經全都知道了。
嫁去了大魚澱也沒過長,被人給打了回來。
他今天登門,就是要找杜立德和杜鵑要個說法,不然咽不下這口氣。
就在這時候,杜立德牽著龐麗的手,背著小孫子也到家了。
“鵑兒她娘,給倆孩子洗洗,看這一身髒的,你……”
杜立德也看見了龐秉新,對這個坑了他閨女一輩子的狗東西,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認得。
當初的事,雖說杜鵑也有錯,可在杜立德看來都是被龐秉新給蒙騙的。
“不認識了?”
龐秉新猜得到,杜鵑改嫁,杜立德脫不開干系。
“你還來干啥?”
面對曾經的女婿,杜立德也有些心虛。
“干啥?”
龐秉新說著,看向了龐麗。
他逃走的時候,龐麗還小,但模樣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麗麗!”
見面前的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龐麗趕緊躲到了杜立德的身後,怯生生的看著龐秉新。
見龐麗是這個反應,龐秉新更加火大。
“杜鵑在哪?”
“你還找杜鵑干啥?還嫌她被你害得不夠慘。”
杜立德可不怕龐秉新。
要不是因為這個二流子,杜鵑何至于過得這麼苦。
當初龐秉新跑了,杜鵑一個人拉扯著孩子,在興家店實在過不下去,這才不得已投奔了娘家。
可是,因為逃婚的事,杜鵑在李家台子也一樣抬不頭來。
就算是她自作自受,可當爹的看著,能不心疼。
再後來傷了腰,干不了重活,在家里還要被杜巧擠兌。
實在是萬不得已,杜立德兩口子才生出了給杜鵑再找個人家的心思。
這年頭,女人再嫁是在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再嫁何家也沒能長久。
幸虧李天明松了口,如今杜鵑在廠里有了份工作,每個月掙份工資,能養活她們娘倆。
“你一走這麼多年,現在還回來干啥?”
听了杜鵑這些年的遭遇,龐秉新的氣勢也弱了幾分。
這年頭,女人活著本就不容易,更別說還要拉扯一個小孩子。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人改嫁,被別的男人染指,龐秉新的火氣立刻又上頭。
“你少和我扯那些個沒用的,我今天上門,你們杜家必須給我一個說法,讓我閨女管別人叫爹,這事……”
杜立德將龐麗拉到了身前︰“我倒是想讓麗麗管你叫爹,你問問她,她知道你是誰嗎?”
呃……
龐秉新面色一僵。
“姓杜的,你他媽的是想騎老子脖子上拉屎,我……”
話沒說完,龐秉新便怔住了。
杜鵑面色平靜的看著龐秉新,面對著突然出現的男人,內心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這讓她自己都覺得驚訝。
她甚至已經快記不起龐秉新走了多少年了。
這時候,杜家門口也聚集了不少來看熱鬧的村民。
“那人是誰啊?何家的?”
這是剛回來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再仔細瞅瞅,那是杜鵑以前的男人。”
“誰?興家店姓龐的?”
“可不咋的!”
“這小子沒死在外面啊?這都多少年了,他還真回來了。”
“這下可熱鬧了,人家沒死,杜鵑又嫁了一回,兩家能不鬧起來!”
听著人們的議論,龐秉新的臉色越發難看。
“杜鵑,你就沒啥和我說的?”
杜鵑走到龐麗跟前,拉著孩子的小手。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想讓我說啥?”
龐秉新今天能上門興師問罪,肯定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
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杜鵑的態度讓龐秉新更加接受不了。
“你個賤人!”
杜鵑被罵了,也沒有分毫觸動,只是平靜的看著龐秉新。
“隨便你怎麼說,你今天來,要是為了罵我一頓出出氣,隨便你怎麼罵都行,但有一點,我得和你說清楚了,我對得起你們龐家。”
“你帶著老子的閨女嫁人,讓我閨女管別人叫爹,還敢說對得起我。”
龐秉新看著外面越聚人越多,知道今天就算是罵一場,打一架,他也落不得好。
“我不和你廢話了,你這女人,老子不要了,但麗麗是老子的種,我得帶走。”
“不可能!”
杜鵑將龐麗抱在懷里,原本平靜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
“麗麗是我閨女,是我一手拉扯大的,誰也別想搶走。”
“你別忘了,她姓龐。”
小小年紀的龐麗也被嚇壞了,扎進杜鵑的懷里瑟瑟發抖。
眼見面前的男人說要帶她走,頓時苦哭鬧起來。
“媽,我不走,我不走!”
杜鵑趕緊安撫女兒︰“別怕,媽在呢,沒人要帶你走。”
說著又看向了龐秉新。
“龐秉新,你要是但凡有點兒良心,有多大的火氣,沖我來,別嚇著麗麗!”
“少廢話,我閨女,今天必須跟我走,誰也攔不住。”
龐秉新說著就要上前搶孩子。
“又鬧騰個啥,一天到晚的就不能消停點兒。”
說著話,李學慶背著手走進了院子,身後跟著一幫人,為首的幾個還背著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