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山去鐵匠老朱那打听了一下。
債主這群人，原來是從東邊過來的，也就是縣城的方向。
林震山囑咐鐵匠老朱，有人問起的話，就說他來過了，千萬別說他問路的事。
林震山背著弓和箭，一瘸一拐的往西走。
出了村子之後，他又在山里繞了一圈，去了東邊。
……
王桂香找出八兩碎銀子，全都給了債主。
還給債主三人端茶倒水，讓他們耐心等待。
結果，等到天快黑了，林震山也沒回來。
小胡子債主捏了捏下巴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王桂香，你男人不會跑了吧？”
王桂香說道︰“不可能，大山他不是這種人。”
小鴨蛋氣呼呼的說道︰“你瞎說什麼，我爸爸不會走的。”
小胡子玩味一笑，“小石村就這麼大。
你男人跑沒跑，去村里問一圈，不就知道了。”
王桂香抱著孩子，去村子里打听。
債主三人跟在她們後邊。
王桂香先去了王震山的朋友，鐵匠老朱那里打听。
王桂香站在門口說道︰“他老朱大哥，我們家大山在你家嗎？”
鐵匠老朱正在打鐵。
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走出來說道︰“大山來過了，待一會兒就走了。”
王桂香猶猶豫豫的說道︰“那個，他沒向你借銀子嗎？”
鐵匠老朱看了看王桂香身後的三人，認出他們是王桂香以前男人的債主。
他在心里罵了一句，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他假裝突然想起來了說道︰“大山，在我這待了一會兒。
他猶猶豫豫的沒開口。
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想借錢啊。
想來大山是拉不下這個臉。
我這有一兩銀子，你先拿去用。”
王桂香接過一兩銀子，直接就遞給了債主。
王桂香給鐵匠老朱鞠了一躬，心中感激不盡。
“謝謝他老朱大哥了，等我們有錢了一定還。
老朱大哥，你知道大山去哪了嗎？”
“不知道啊，我一直在忙著打鐵。
你問問村里的其他人，他會不會去其他人家借錢去了。”
王桂香心里七上八下，王震山和鐵匠老朱關系不錯，和其他人的關系都很一般。
他不在鐵匠老朱這里借錢還能去哪。
小村子里，什麼八卦傳的都快。
王桂香在鐵匠老朱門口待了一會兒，好事的村民已經圍了一圈。
村里的老趙婆子尖酸刻薄的說道︰“呵呵，要債的都上門了，王桂香你的男人被嚇跑了吧。
你這一臉的克夫相，哪個男人你能留住。”
這老趙婆子也是個苦命人，年齡已經不小了。
她一直也沒生個一兒半女，她的男人卷著家里的財物跑了。
她男人跑了之後。
她好吃懶做，根本就養活不了自己。
最後，她只能在家門口掛起了紅燈籠，做起了皮肉生意。
還好，村里的光棍葷素不忌，啃得動老樹皮，她才能靠這生意混口飯吃。
王桂香的男人死了之後，她剛開始很擔心王桂香跟她搶生意。
王桂香年輕漂亮，要是做起這門生意，那就沒她老趙婆子什麼事兒了。
所以，那時候她看王桂香特別不順眼。
結果，連田地都沒有的王桂香，硬是靠上山采藥，和給人干活，把日子撐了下來。
王桂香不僅養活了自己，還養活了一個孩子。
這樣一來，老趙婆子看王桂香就更不順眼了，在村里說王桂香的壞話，造王桂香的黃謠，逮著機會就損兩句。
王桂香很少搭理她。
她也就越發得寸進尺。
鐵匠老朱听不下去了。
他對老趙婆子說道︰“老趙婆子，你瞎說什麼。
大山可不是這種人，不會撇下桂香她們母女不管。”
老趙婆子來勁了，“哼，天下男人都一個鳥樣。”
鐵匠老朱朝著老趙婆子吼了一句。
“老趙婆子，你特麼給我閉嘴，我大山兄弟也是你能隨便編排的。”
鐵匠老朱也是個老單身漢，可他一趟都沒去過趙婆子那里，不是趙婆子的客戶。
趙婆子還真有些怕他，聲音立刻就小了下去。”
“王大山跑沒跑，在村里找一圈不就知道了。”
鐵匠老朱也不打鐵了，跟著王桂香在村子里問了一圈。
村里的人都被驚動了。
村西頭的老李家人說，看到王大山從村西頭走了。
村里好事的人立刻開始指指點點。
“王桂香前夫的債，她現在的男人沒理由給她背。”
“就是，她王桂香雖然漂亮點，但也算不上花容月貌，而且還帶了個拖油瓶。
王大山雖然瘸了一條腿，可人打獵的本事不錯，到哪兒還不能找個婆娘啊。”
“這是造的什麼孽呀，王桂香這女人就是個克夫命。”
“好男人誰跟王桂香呀。”
“听說那個王大山，是王桂香從山里撿來的，摔壞了腦子，否則也不可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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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好事的婆娘，開始編排王桂香。
王桂香已經習慣了，村里這群人就這樣。
嫌你窮，怕你富，恨你有，又笑你無。
可王桂香懷里的鴨蛋不干了。
小鴨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我操你們馬勒戈壁的，一群嚼舌根的臭娘們，瞎說什麼呢。
我爹爹才不會跑呢。
我爹爹可疼我了。”
不知怎的，林震山特別喜歡孩子，對這個小鴨蛋視如己出。
林震山听到這群人編排自家媳婦，就會小聲罵兩句，一來二去讓小鴨蛋學去了。
村里的婆娘不干了。
“這熊孩子，怎麼罵人呢？”
“這破孩子，我看是隨了他媽了。”
“這孩子欠揍！”
王桂香趕緊給村里人賠不是。
她朝著村里人不斷鞠躬。
“對不起呀，她嬸子。
孩子不懂事，讓大伙見笑了。”
小鴨蛋見這麼多人凶她，心里害怕，把頭埋在她娘懷里小聲哭泣。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
王桂香朝著大伙喊道︰“村里的老少爺們，誰家有銀子借我點吧，我們一定盡快還。
債主上門了，還差一兩銀子不夠還利息的。”
呼啦，一听借錢，圍過來的一群人立刻散了。
周圍一下子就清靜了。
王桂香心中一陣無語。
但她也沒怪誰，這世道如此，家家日子都不好過。
最後，王桂香去村長家借了一兩銀子。
小胡子債主看著手上的銀子，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一趟還真沒白來。
王桂香你好好攢錢。
你這相貌還不錯，這個男人要是跑了，你再找一個男人。
過兩年，我再過來收利息。
收不齊利息，就收了你們母女。”
小胡子債主邁著八字步，帶著兩個保鏢離開。
債主一走，王桂香緩緩坐到了地上。
她感覺生活沒了希望，她摸了摸自己挺起的肚子，咬咬牙又站了起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林震山這兩年對她們母女的照顧，她都記在心里。
她暗暗下定決心，就算林震山走了，她也會把孩子生下來養大。
她突然想起，丈夫出去借銀子的時候，握著她的手，對她說的話。
“桂香，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她懷里的鴨蛋弱弱的問道︰“娘，爹還會回來嗎？”
王桂香給小鴨蛋擦了擦眼淚說道︰“別听他們胡說，你爹一定會回來的。
娘這就回家做飯。
等你爹回來咱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小鴨蛋破涕為笑，拍著小手說道︰“好呀，好呀，等爹爹回來一起吃飯。
娘我能干活了，我給你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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