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這兩個字在溫辭秋的舌尖打轉，雖然沒很明顯的說出口，但李穆衍感受到他嘴唇微張的氣音。
溫辭秋坐在身邊側臉望著她，腦袋偏移一個很小的弧度，是明顯的不解，最後也只是睜著澄清的眸子未做言語，靜靜等待她繼續的解釋。
想刻意隱瞞的事卻被問起，如果含糊過去反而糟蹋了對方的一片心意。
李穆衍輕聲道︰“夏夏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得離開這里。”
“離開？”薄唇輕啟，溫辭秋面上有一絲不易察覺地抽動，“可牧言，你不是說這里很好嗎？”
李穆衍微怔，被情緒沖擊之後的大腦不能迅速反應，但她總覺得溫辭秋似乎話語背後總有另外的意思。
但她只能搖搖頭。
“不是的，和這里好與不好無關，只是她現在在這里越久，身體越扛不住。”
暫時不想過多談及，她只是嘆氣道︰“事情有些復雜，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解釋清楚，送她出去也是目前唯一能想到最快的、也不算錯的選擇了。”
“這樣的方法怎麼做，需要付出什麼代價，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只能說為了她的安全……”
“如果有其他方法呢？”
听了這句話，李穆衍反倒是灑脫地笑笑，說︰“那感情好啊，哎，就是現在沒招啊。”
溫辭秋伸出手，掌心里是個錦囊，繡著繁復的花紋，與他平日里的裝扮喜好分外不同。
“這？”
“我知道你們現在很需要魂念，我也有一些魂念粉末，可以幫助夏熠陽恢復身體。”說著往李穆衍這邊都推進了些。
“不，不用，你自己留著的好。”李穆衍掃了一眼，沒接過來，對著他很認真地搖搖頭。
“為什麼不願意收？”攤著的手微微縮緊。
“辭秋，你修的離經易道，是治療呀。你自己本來攢魂念就很困難，給我們了，萬一你後面急用呢？還是好好備著，留著自己用。”
溫辭秋自己都是剛升級到綠階不久的魂念，本身作為奶媽應該也沒什麼攻擊力。他平日大多待在小院里，哪里有機會去收集魂念呢？
他手里這點魂念肯定也少得可憐，她怎麼可能要他的魂念啊。
李穆衍盡量語氣保持輕松的狀態，婉拒了他，顯得自己沒有這麼困難，也不想傷了他的心。
“至于夏夏那邊，她的情況現在也算是控制住了，給了我們攢魂念的時間。就算我沒有魂念了，還有祁九在呢。你不用過多擔心啦。”
“牧言，我也想幫上忙。”
手依舊懸在半空，錦囊就這麼呈現在兩人中間，沒有半分退讓。
輕輕抿唇，李穆衍糾結半晌，再這麼推辭下去真的顯得很討嫌了。
他也是為了夏熠陽。
她便將錦囊收起來，笑著嘆了口氣，道︰“辭秋，謝謝你了。等夏夏醒了，讓她親自來找你道歉。”
“牧言，你說的，家人……不用客氣。”溫辭秋抿著嘴唇，才緩慢地說出這句在現在看起來有點過于煽情的話。
兩人對視一眼，李穆衍听完感動得都有些說不出話，癟著嘴點點頭，認可他的說法。
“只要夏熠陽沒事就好了，我希望她能盡快好起來……希望這個小院熱鬧一點。”溫辭秋的笑意又真切了起來。
“我去外面走走，看看有沒有機會收集魂念。”他站起身來。
“別想著魂念啊，安全為重，我們不能受傷的。或者，你等等，我或者葉含星陪你一起出門，也好有個照應。”
溫辭秋搖頭，打住了她想要起身的動作。
“牧言，不必管我。放心，我不會去太危險的地方。而且你不是還要照顧夏熠陽麼？葉含星的話，讓他留下來陪你吧，你們也好有個照應。”
“你也說了，我修的離經易道，我反而更懂得保護自己。如果出現什麼危險情況，我會回到俠客系統里，這點你放心。”
這番說法確實有理，強硬跟著他行動可能也不方便。
“那你，注意安全。”她忍不住多嘴囑咐一句。
不能怪李穆衍憂慮過多，接二連三的被埋伏，打架，受傷，讓她總有一種外面危機重重的樣子。
溫辭秋卻顯得很淡定，有了這句關心，就連離開的步伐都輕松了幾分。
等人走後，李穆衍才拆開這個香囊，里面是少許白的綠的魂念。
這種感覺像什麼呢？
她想到小學的時候，身上為數不多的零花錢都拿去做公益捐款，但其實只是大海中的一滴水而已。
微不足道，但真的很令人暖心。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鼓舞，但多了一份支持，李穆衍心底也好受了些。
“牧言，你回來了。”
李穆衍調整好心情回到屋里，葉含星還在飯廳乖乖坐著，看到她回來，站起身快步走過來握住她的手。
“唔，我們就先不出門了吧。祁九和辭秋現在都出門去了，夏夏也沒人照看著，我們就在家里守著她，有什麼情況也好第一時間反應。”李穆衍仰頭看著他，輕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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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鴿傳書里的東西反正在信使那里放著在，不會搞丟，一會兒晚點去拿也沒有關系。
葉含星被拉著走上到夏熠陽的房間外，怕打擾到睡覺的人，兩人沒有進去，坐在了門外圍欄的位置。
李穆衍從外面打開了床旁的窗戶，讓屋內的夏熠陽也能透透氣曬曬太陽，也方便他們時刻關注她的情況。
卻沒想到這輕微的動靜，驚動了夏熠陽，她緊閉的眼楮眯出一條縫隙。
“衍衍……”
發現是李穆衍的身影，她放下心來，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被吵醒了？那還好，看起來確實沒什麼問題，應該就是困了，恢復意識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被這一聲呼喚，李穆衍的心算是徹底落到了胃里，呼出一口長氣。剛才一直持續的心絞也驟然消散。
“昨晚明明還看著挺有精神的。”葉含星跟著嘆了口氣，他今早一直沒見到夏熠陽，現下匆匆一瞥，也有些難受。
他不敢相信牧言當時有多驚慌。
“如果要保持之前的狀況，我們需要多少魂念呢？”
他剛才听牧言簡單說了一些，只不過當時牧言過于焦慮，沒有細說太多，只知道夏熠陽需要魂念。
“我不知道。只能說，越多越好了。”
李穆衍癟著個嘴搖搖頭，雖然說心是落下了，但魂念的事她發愁啊。
她抬眸看著葉含星，本來說等和祁九聊完了，兩人在一起出門時，把她的想法和後續的安排同他說說的。
但看著他關切的眼神，她只覺得難過，嘴角也勾不起來，只能紅著眼眶睜著個眼楮，說不出話來。
一早上的驚慌與失措，現下在這雙眸子的注視里又開始情緒反撲。源源不斷的害怕與委屈一點點滲出，充斥著她的心間。
下一秒，便被攬入溫暖的懷抱。
李穆衍眼前被柔軟的布料遮住，輕柔的聲音從耳側傳來。
“牧言，無妨，現下說不出口，便晚些說。”
葉含星懂得自己愛人的無措，她能在他面前展現脆弱的一面，是因為信任他，他這時候需要的是給予安撫。
他不介意作為知曉秘密的最後一個人。
李穆衍回抱住葉含星的腰，並沒有哭出來，喑啞著嘆息一聲，聲線有些不穩︰“就是，感覺今天大過年的，有點倒霉啊。”
“前面可能困難，後面說不準就轉運了呢？”葉含星柔聲安慰，輕撫她的後背。
李穆衍的額頭抵住他的胸膛，微微點頭，喉間溢出哭腔︰“嗯，希望是這樣。”
“會的，夏熠陽會沒事的。”葉含星低語，言辭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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