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佗手指搭在趙林手腕處,閉目捻須,沉吟片刻,問曰︰
“公子如何稱呼?”
趙林答曰︰“某姓趙名林,字柏軒,常山人。”
華佗聞言,睜開雙眼打量一番趙林,奇曰︰
“莫非是昔日長阪坡上,為救君上家眷,力敵曹軍五將之虎雛,趙柏軒?”
趙林未及回話,孫尚香卻仰頭挺胸,驕傲答道︰
“是也,我夫君便是名揚天下的虎雛英雄。”
華佗聞言,松開手指,雙手抱拳一禮,言道︰
“失敬。常聞虎雛少年英雄,今日一見,果真氣宇軒昂。”
言罷,又道︰“只是將軍這脈象...”
趙林見華佗閉口不言,大驚,急問曰︰
“莫非有何疾病?先生但講無妨。”
華佗卻不作答,反問趙林曰︰“將軍年少成名,若是...”
話未說完,又止住,搖頭不語。
三人見狀,皆大驚失色。
孫尚香只覺天塌了一般,霎時間淚水奪眶而出,急撲在趙林身上,淒聲曰︰
“夫君,若夫君早亡,妾絕不獨活!”
孫權卻若有所思,見華佗搖頭不語,面帶惋惜之色,又將心中疑惑拋卻,急問曰︰
“柏軒究竟如何?莫非是甚麼絕癥?
先生只管診治,孤無有不允,只求先生竭盡所能。”
趙林隱隱察覺不對,眯眼瞧了瞧華佗,見他雖是搖頭不語,眼皮下卻是雙眸不停轉動,嘴角亦不時抽動,遂先寬慰孫尚香,言說自己並無大礙,又謂華佗曰︰
“人生自古誰無死?我嘗聞二伯父之言,頗合我意,今且詠之,以表我心!”
言罷,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抑揚頓挫道︰“其言︰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
身雖死,名可垂于竹帛也。又何懼哉!’
我雖年不及弱冠,然自小隨我叔父縱橫沙場,輔助世之明君,討蠻夷,征叛逆。
北至新野,南至南海,東至歷陵,西至麗江,轉戰四方,敗國賊,平蠻患,安百姓。
若早亡,乃天命使然,然我之功績,必銘于青史,身雖死,忠義之魂不滅!
有何惜哉?...咳咳”
華佗聞言,睜開雙目,笑曰︰“將軍心胸,令人欽佩!不過將軍之軀並無大礙。
相反,如此氣血雄厚之軀,精神數倍于常人之體,乃為老夫僅見。不過...”
趙林見狀,心中暗道︰“原來你是這樣的華佗!”
嘴上卻道︰“先生但說無妨。”
華佗道︰“不過將軍雖是龍精虎猛,卻也要注重養生之道,否則房事如此頻繁,雖....唔...將軍體魄非常,想來無甚大礙...只是...”
三人面面相覷,孫尚香忍不住說道︰“老先生如此說話,可真急死個人了。”
孫權亦道︰“華先生,且詳盡言之如何?”
華佗卻不曾理會二人,猶豫半晌,方才開口言道︰
“將軍體魄異于常人,想來無甚大礙。
只是養生之道,遇弱則增,遇強更益。
將軍年少貪歡,雖強卻終是耗費精元,若能習練我自創的五禽戲,方可保精氣不泄。”
趙林聞言,拱手道︰“林早聞華佗先生乃當世神醫,既先生願傳絕技,林願事先生為師。”
華佗聞言,驚曰︰“將軍果真願習我五禽戲?”
趙林心中暗道︰“莫非這五禽戲還有人不願學?”
嘴上卻道︰“林自是求之不得,只是...”
華佗急道︰“只是如何?”
趙林猶豫片刻,言道︰“只是不知先生的五禽戲,須習練多久方成?可分男女?”
華佗道︰“每日習練一遍,須以吐納之術輔之。
男女皆可練,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能。”
趙林聞言,轉頭去看孫尚香,卻不經意瞧見孫權面色有異,心道︰
“莫非還有甚麼要緊處?”
遂又問華佗曰︰“既是如此有益,待林習練精熟,可能傳于他人?”
華佗聞言大喜,言道︰“將軍盡可廣而傳之。”
趙林見狀,又故作猶豫,言道︰“只是....唉,不說也罷。”
華佗急道︰“將軍還有何憂慮,不妨直言,但有小老兒能效勞之處,必竭力相助。”
趙林聞言,笑曰︰“只是趙某魯鈍,恐不易學精,若華先生能言傳身教一些時日,林不勝感激。”
華佗聞言,猶豫片刻,終是無奈道︰“此法確是難以精通....
也罷,老夫就多留一些時日,待將軍習練精熟再走便是。”
趙林聞言大喜,卻是面色如常,又與華佗敘話數則,方才起身告辭。
三人回轉宴會,重新落座,孫權方才回過味來,心道︰
“妹婿無礙,反倒是雄壯遠甚常人,緣何說是傷勢未愈?
嗯!必是不願助我攻打合肥!待酒宴散去,且召子敬前來,咨以計策。”
思及此處,孫權無心飲宴,客套一番,便叫散席。
趙林與孫尚香隨下人去後宅歇息,暫且不提。
只說孫權散了酒宴,差人秘密傳訊魯肅,請入書房。
敘禮畢,孫權將猜測說與魯肅,問計曰︰
“子敬智謀過人,可知柏軒為何如此?”
魯肅思忖片刻,言道︰“主公,趙柏軒不願相助,乃人之常情也。
他為劉玄德之臣,以歸家養傷之名回江陵,如若相助主公征戰,必惹劉玄德不快,是以不敢相助。
再者,以肅之見,趙柏軒此番前來,恐怕是另有圖謀。”
孫權聞言,奇曰︰“子敬何出此言?”
魯肅道︰“肅亦不能篤定,只是趙柏軒出征在外,數月方歸,為何不在家中安閑,卻攜郡主來此舒縣?
若是為使,來討要錢糧,為何與郡主同來?
若是探親,為何不去柴桑探望國太,反來此處?”
孫權聞言,思忖半晌,忽道︰“若是來討要錢糧,豈能與我妹同來?子敬此論荒謬。”
魯肅卻忽然問曰︰“莫不是欲以郡主為說客?”
此言一出,孫權頓時不悅,言道︰“荒唐,我妹須也姓孫!
豈能為劉備說客,向親兄討錢糧?”
魯肅聞言,雖仍有疑慮,卻也不得不拱手行禮請罪。
孫權雖不滿,也不至于這就怪罪魯肅,只是君臣沉默良久,皆不得計,只得暫且散去,且看明日趙林如何言行,再作計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