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趙林使計救了魏延突出包圍,一路西行至湔水東岸,約莫離馬超營寨已有二十余里,方才命眾軍稍作歇息。
如此不到半日便重行軍二十余里,全賴謝旌與陳安搶奪來的數千匹戰馬。
趙林停馬暫歇,召集眾將議事,輕點戰損斬獲,約莫斬首兩千余級,奪戰馬四千七百匹,甲冑百余,兵器無算。
戰死三百余人,傷者三倍有余,加上原本受傷未愈的千余傷兵,合並約莫兩千余人。
目下能戰士卒僅不足三千,還包括了趙林帶來的千余精騎。
此時太陽西落,望西而行不易,趙林索性叫士卒扎下簡易營寨,于此地休整幾日,再做打算。
待天色漸暗,趙林尋營歸帳,魏延與張松聯袂而來。
這二人自從得趙林相救,脫出重圍以來,關系突飛猛進,已然兄弟相稱。
二人入帳,見禮畢,得趙林頷首示意,便分坐兩旁,與謝旌、陳安敘禮。
趙林目視案上地圖,言道︰“文長與子喬兄有何要事?”
二人聞言,對視一眼,由張松言道︰“此地東有馬超羌騎,北有廣漢,南有牛 ,唯有西面為都廣平原,可通大軍。
然都廣腹地,我軍若行此路,必有大兵圍堵,如之奈何?”
趙林聞言,眉頭緊皺,言道︰“吾亦思慮此事,若往西撤回武陽,也只有都廣平原暫時無城池阻路。”
正思忖間,魏延忽拱手言道︰“主公進兵資中,距離牛 不過數十里,莫如我等突襲牛 ,與主公會師,如何?”
趙林聞言,手指按在地圖上,循著魏延計策畫出一條路線,思忖半晌,搖頭道︰
“牛 重鎮,與資中互為犄角,我軍傷兵滿營,貿然去攻,若不能速克,反遭圍困,不妥。”
言罷,又覺別無出路,遂轉頭問陳安曰︰“泰寧,軍中糧草可用幾日?”
陳安拱手道︰“若日用一餐,可堅持十日。”
趙林聞言,長嘆一氣,抬手揉了揉鼻梁,言道︰“四面皆敵,又糧草不濟,勢危矣。”
眾人聞言,皆緊皺眉頭。
半晌,魏延忽跪拜于地,叩首曰︰“此皆為延之罪也,若非罪將不納良言,怎會累將軍受困于此。
延願領一部兵馬向西行軍,拼死亦為將軍殺出一條路來。”
趙林聞言,擺了擺手,言道︰“汝確有罪責,卻不在戰敗,若叫汝以命換來生路,吾縱脫困,于心何安?
此言莫要再提。”
魏延聞之,知曉趙林乃是寬慰于他,也是看重于他,遂不再言語,起身于側席坐下,只是雙拳緊握,雙目赤紅,心中慚愧、感激交雜參半,不知在思忖甚麼。
趙林強打精神,仔細打量地圖,終不得計,便叫眾人散去,待明日先過了湔水再作計較。
次日,大軍伐木造浮橋,過了湔水,又向南行十余里,正欲尋一處依山傍水處下寨。
趙林忽覺此地頗為面熟,遂問陳安曰︰“前日去救文長時,可曾路過此地?”
陳安道︰“是也。我等來時,主公曾在此地駐馬,時有斥侯來報,言南面數十里外有蜀軍于湔水築壩截流,當時主公未曾理會。”
趙林聞言頷首,復行三五里,忽靈光一閃,急叫陳安取來地圖,細細打量牛 與資中地勢。
時有張松在側,見狀亦策馬行至趙林側後,一同觀看地圖。
趙林余光瞥見張松,目光一亮,問曰︰“子喬兄可知二縣地勢如何?”
張松聞言,搖頭晃腦,言道︰“二縣臨湔水而築,沿河有險路,可通車馬,路西有山,名曰秘嶙,其山不高卻險,與湔水東西夾住大路,若要通行南北,必經此路過。”
趙林聞言,又問曰︰“如今隆冬之際,湔水可截流蓄水否?”
張松道︰“湔水深狹,水流湍急,若要截流,也只能在冬日,柏軒為何有此問?”
趙林聞言,將地圖遞給張松,言道︰“若我所料不差,牛 與資中守將必是築壩于湔水,欲行水攻之計...”
張松聞言大驚,急接過地圖細細觀看,須臾,抬首驚曰︰“若如此,主公危矣!”
趙林聞言,卻搖頭道︰“主公有龐士元在側,必無憂慮,只是這資中往南,只有一條大路可通南北?”
張松急道︰“龐軍師縱有謀略,又如何能知此處地理?倘若不能發覺湔水有異...”
話音未落,趙林便勸道︰“子喬兄勿憂,龐士元熟諳兵法,豈能不尋本地之人為向導?
況且三日前湔水尚在築壩截流,可見主公大軍尚存。
子喬兄還請細細思索一番,此地果真只有這一條路可通南北?”
張松聞言,面色稍緩,言道︰“湔水西面確是只有這一條大路。”
趙林聞言頷首,手指地圖,謂張松曰︰“以子喬兄之見,若我軍繞過牛 ,奇襲資中,可能成事否?”
張松聞言,思忖一番,答曰︰“以三千能戰之兵,即便有器械,亦難克資中,何況我軍並無器械。”
趙林頷首,又問曰︰“牛 、資中臨河而築,以子喬兄之見,若我等于上游亦築壩截流,施以水攻,可能破城?”
張松搖頭道︰“牛 地處平原,雖臨江河,無以為水攻也。”
趙林長嘆一氣,揉了揉鼻梁,不再言語。
大軍又行七八里,尋到一依山傍水之地,安營扎寨。
趙林召集眾將于大帳議事,謂眾人曰︰“主公大軍被阻,我等南下之路不通,若往西去,又有都廣平原無遮無攔,必為蜀軍圍堵,死地也。
而今不知主公察覺蜀軍水攻之計與否,我等亦不可坐視不理。諸君以為當如何應對。”
眾人聞言,皆不言語,只有魏延拱手道︰“將軍可分兵兩部,自領輕騎往西,走都廣平原,繞城而過,返回武陽。
延願領敢死之士,突襲水壩,務必破了蜀軍水攻之計,雖萬死不悔!”
眾人聞言,皆贊魏延忠勇,趙林卻道︰“倘若文長破壞水壩之時,主公正領兵行于大路,豈不害了主公?”
魏延聞言大驚,問曰︰“若如此,當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