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就是你對倪克斯這瘋女人的印象?”
“差不多……之後我好像就沒怎麼見過她了。相反，和珍夜見面的頻率開始變得特別高了。而且，似乎自那之後的某些晚上，戴著貓面具的珍夜都會想方設法的堵在我回家的必經之路前不讓我回去……說什麼也要帶著我去外頭浪。”
“……在我看來，她這完完全全就是在保護你呢。珍珍妹妹。”
“是麼……我不太清楚。但和她在冥界聖殿以外的地方閑逛玩鬧的時光，的確還挺開心的。”
而且比起和倪克斯阿姨待在房間里頭的愉悅……要純粹得多。
“哈……好吧，珍珍妹妹，以前呢，在我們那個時代，pua這個詞還沒流行起來。不過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有關那個瘋女人的事情，其實大多都和這個詞有關。”
“瘋女人……指得是倪克斯阿姨嗎?”
“嗯……還是用我自己比較熟悉的話來描述她的所作所為吧。也就是所謂的‘精神控制’。這個女人……她總是能依靠著某種手段將她口中那些乖巧听話的孩子們，將他們的思想，人生，一切的一切，全都牢牢攥緊在自己的手中。讓那些孩子變成全心全意愛著她，甚至只要她開口，都能夠為了她獻出生命的可憐家伙。”
……這听著，可莫名就讓自己感到有些心慌了啊。
珍韶咽了口唾沫，捧著手中的奶茶目不轉楮的望著面前一臉不卑不亢的墨提絲醬……縱使他知道事到如今的墨提絲醬真的沒有騙他，是真的在毫無保留的闡述她本人對于倪克斯阿姨的客觀印象……
可珍韶，卻還是不由得感到難以置信。
怎麼會呢。
印象里的倪克斯阿姨，分明那樣溫柔，那樣美好。她的笑容，會撫平自己所有的傷痛。當年的自己，都近乎快要徹徹底底的離不開她……
“……說來慚愧。我其實也並不了解她的權能……我不知道身為夜之女神的她，具體能利用她這麼一位原初神的位格和力量去辦到什麼我難以想象的事情。但是，珍珍妹妹，我猜得到。我認為，倪克斯的能力不僅與‘夜’有關，甚至還很可能還與‘心’有關。”
墨提絲面無表情的說著，突然猛的嗦了一口奶茶的吸管，露出了一瞬愉悅可愛的神情，便再度恢復了毋庸置疑的眼神。
“如果要我舉個例子的話，你的媽媽，當年還是位不諳世事的孤獨少女珍夜，其實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倪克斯阿姨居然還和珍夜有聯系?”
“這兩人不僅有聯系，甚至我還親眼目睹過倪克斯差點將珍夜徹底掌控時的景象……還好當時的我是個女鬼。她的能力是影響不到我的，所以作為旁觀者的我姑且還有著辨別是非的判斷力。”
“她是怎麼做的?”
“……就像是對你一樣，珍珍妹妹。”
“……”
“她總是習慣先來到一個長時間缺乏關愛，飽受孤獨折磨的孩子的面前，先給予她極度溫柔與美好的對待。給那個孩子切身感受到了自己被她在乎著，愛著的假象。”
……啊。
真是讓人不由自主就會去聯想。
“在最初階段時，她表現得是真的很完美。就連不會被她的能力影響到的我，也險些都要被她欺騙，就這麼徹底安下心來將珍夜交給她了……可我終究還是沒這麼做。因為，我……我還有些舍不得珍夜。我還沒親口跟她說過幾句話。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私心，我才極力掩藏了自己的存在，悄悄的多滯留在了珍夜身旁一些時日。沒想到，卻是就此窺見了她的手段。”
墨提絲說得毫不留情，卻也發覺了此刻身旁珍珍妹妹的呼吸有些沉重，似乎顯得尤其不安。
他肯定是代入到自己的身上了吧……唉。
“那，她當時是怎麼做的呢?”
“最開始的時候，她表現得真的像一位慈愛的，一心為了孩子好的母親。她那時總是教珍夜知識，教一些生活常識上的知識，再者就是有關學習上的，能提升她內涵的知識。結束了白天的學習，夜晚的時候，倪克斯的態度就會變得格外溫柔。雖然她總是要求珍夜去做些什麼，但最終無可避免的……珍夜都會因為倪克斯對她下達的指示而感到開心和滿足。”
“比方說……乖乖坐在她的身旁，吃她烘焙出來的點心之類的?”
“或者是依偎在她的懷里，被她輕輕撫摸著腦袋，听著她呢喃出來的搖籃曲入睡。”
“……這是這種程度就可以了嗎?”
“只是這種程度就夠了。珍珍妹妹，你不知道，對于當時孤獨的珍夜來說，一個溫暖的懷抱的力量，是有多麼的強大。倪克斯就是善于發掘這些孩子們內心最脆弱的部分，再以此來對癥下藥。”
“……”
“慢慢的，珍夜就變得有些習慣性的渴望听從倪克斯的指示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這樣……會感覺很好。好像只要按照了她不輕不重的簡單要求去做，很快整個人就都會幸福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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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珍妹妹。你現在是不是也已經有些明白了?”
珍韶聞言輕輕搖了搖頭。
“不……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那就繼續听我說好了……接著倪克斯就會開始莫名其妙的主動烹飪一些特別美味的玩意。以往煮飯這活都是由珍夜在干的……但之後，她卻會偶爾裝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就系上了圍裙，準備上一些所謂的小驚喜。說真的……到這一步了，我認為這就應該已經到第二階段了。”
“……為什麼?”
“因為現在，她才開始真正發揮她的權能，我敢篤定……她烘焙出來的這些玩意，絕對不是啥好東西。我甚至可以夸張些的告訴你……珍珍妹妹。那些由倪克斯親手烘焙出來的小驚喜，可都是有毒的。”
“……”
“其偶爾斷斷續續好不容易才有那麼一回的行為，也是將珍夜的期待感給拉滿了……時間一長，她就變得越來越期待倪克斯為她準備的驚喜。偶爾幸運的吃上那麼一次，都會流著眼淚，露出幸福到幾乎快要死掉的表情。”
“哈……哈……”
“這不僅是因為那些玩意真的很美味，珍珍妹妹。這在當時的珍夜的心目中，還代表著那樣溫柔美好的倪克斯……居然會處心積慮的為她準備驚喜。她也許會認為，這正是倪克斯真正在乎著她，毫無保留的愛著她的一種體現。”
珍韶越听越感覺自己的心跳難安……越听越感到自己的情緒惶恐。
太像了。
簡直……簡直和自己的遭遇一模一樣的既視感啊！而在此遭遇的期間，自己和珍夜都毫無被逐漸控制的自覺，相反，還會覺得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很幸福……會不由自主的對倪克斯產生依賴與渴求。畢竟，自己只要按照她說的去做，去完成一些簡單的事情，就會收獲滿滿的幸福與滿足感。
若是今天運氣好，能夠有幸吃到倪克斯阿姨親手為自己烘焙的點心……那絕對就是這一天當中最幸福，最開心的時刻。
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渴求她的指示，越來越期待，同時，也越來越離不開。
“珍珍妹妹，這就是倪克斯口中的‘愛’。倪克斯的愛，便是通過精神控制外加權能，這樣雙管齊下的手段來實現的。她掌控著這一切，不急不躁的觀察著眼前的珍夜，逐漸變得越來越喜歡粘著她，越來越離不開她……而直到這個時候，她的態度也會悄然發生轉變。我姑且將其稱之為所謂的……第三階段。”
“第三階段?”
“她的性格，會變得不再那麼美好，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開始斥責珍夜毛手毛腳的。雖然最初的語氣還是顯得很溫柔，但她給予珍夜正面的情緒到底還是變少了，甚至還會愈演愈烈……每次珍夜被她斥責後都會控制不住自己，難過得哭出來。因為她覺得，是她自己讓倪克斯失望了，一定是她自己太差勁了，才讓之前那樣溫柔美好的倪克斯都對自己有了脾氣……因此故而變得越來越謹慎，越來越害怕犯錯，同時也變得越來越自卑，因為她害怕倪克斯會因此而討厭她。可她又全然沒有想到，有沒有可能，其實自己壓根就沒有犯錯呢?又或者說，只是這種程度的事情，真的就算是犯錯了嗎?其實只不過是因為倪克斯刻意想要讓她自責，所以才會故意開口斥責她吧。”
說到這里，墨提絲都覺得有些口干了……這瘋女人的伎倆是真的可怕。可怕得她僅憑三言兩語壓根就講不清楚，只能侃侃讓面前的珍珍妹妹听個馬馬虎虎。
話說回來……珍珍妹妹到底還只是個剛成年不久的孩子。
甚至……他也曾感同身受的，被倪克斯如此對待過這樣一段時間。
借著這一次機會把自己親眼看到的，有關倪克斯這瘋女人的事情全都跟珍珍妹妹講完，是不是對他有些太殘忍了……他承受得了嗎?
明明當初也曾被那樣對待過吧。讓他去共情故事里的受害者少女珍夜，簡直不要太過簡單。
墨提絲想到這里又不由得輕輕握住了珍韶的小手。
……還是太勉強了啊。他現在已經都變成這副懷疑人生，目光失神的樣子了。
“……墨提絲醬，還有呢?”
“唔?”
“應該還有所謂的第四階段才對吧。”
“……你還想听啊。”
墨提絲咧嘴露出苦笑道。
“都已經說了那麼多了，那就全都說完好了……”
“好吧。珍珍妹妹……其實呢，這所謂的第四階段，你也經歷過。”
“……”
“和你說說我親眼看到的事情吧……某一天，性格從先前天真可愛，卻是因為這些時日倪克斯的影響下，已經變得格外謹慎自卑，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貼在倪克斯身旁的珍夜，在外頭拼了命收集了不老少合倪克斯口味的，難得的食物，渴望以此得到倪克斯的夸獎。然而等到她帶著一身傷，滿心歡喜的回了家後，倪克斯……卻是猶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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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沒錯哦，就是不留一絲痕跡的消失了。沒有和往常一樣待在家里等著珍夜回來，甚至還帶走了不少和她自己有關的東西。在發現家里空無一人的時候，珍夜是真的嚇壞了。她先是在空蕩蕩的家里發了很久的呆，很快，她的精神便都顯得十分的不正常，仿佛下一刻都要崩潰了一般。她不斷的哭泣著，發了瘋的喃喃自語著否定自己人格，貶低自己尊嚴的話，不知疲倦的在家的附近找尋倪克斯的身影，就這樣找了很久很久……”
“哈……等會等會……我好像有些……”
“……珍珍妹妹，你知道為什麼你的媽媽，那個時候的珍夜，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停下！我真的已經……不想听了……”
“她覺得是因為自己表現得太不像樣，太惹倪克斯惱火了，從而最終讓倪克斯失望透徹，離開了她的身邊。而事實是怎樣的呢，珍珍妹妹?我告訴你哦。事實只不過是，倪克斯她想去哪里就能夠去哪里，這本就是她的自由。她有可能只是出門散散步，也有可能是在這小山洞里頭待膩了，想回冥界聖殿瞧瞧。當然，還有可能……她就只不過，是希望最終能夠得到一個珍夜因為離了她，從而陷入了崩潰，壞掉的結果。”
“不要啊……媽媽……唔嗚嗚……不要……”
“這才是她最初的目的，我的小珍珍妹妹。她就是這麼一個十足可怕的瘋女人……嗯，用惡女來稱呼她或許更加恰當。至此，精神控制的所有階段全部完成。也是自那一刻起，珍夜的人生，思想，她一切的一切，便徹徹底底的掌握在了倪克斯的手中。珍夜將再也，再也不會有可能……唉。”
最後哪里可能會是這樣的結局喔。
畢竟若如果真是這樣的結局，他珍珍妹妹，又怎麼會誕生在這個世界上。魔性之女的傳奇故事，又憑什麼會傳遍冥界的每個角落。
最後的結局……當然是墨提絲醬力挽狂瀾，用盡全力，最終將瀕臨破碎的珍夜成功拯救的hpy end啦。
想到這里，墨提絲終究還是心軟了，伸手輕輕拍著已經在一旁泣不成聲的珍珍妹妹的背。
也是。
珍珍妹妹自己也都曾是受害者之一。
尤其自己剛才所說的這個故事的主人公，甚至還是這孩子的親生母親呀。
其實她剛才不顧珍珍妹妹已經明顯不對勁的狀態，還要堅持著將這個故事給說完……是有著些微腹黑的情緒在的。
珍珍妹妹昨晚pua自己了……哇，自己居然被這麼個才剛成年不久的孩子給說得淚流滿面。又是挨巴掌又是求抱抱的。事後墨提絲回過神來，卻是怎麼想怎麼覺得羞恥，怎麼想都覺得怎麼不對勁。
那至少也讓我看看珍珍妹妹你痛哭流涕的樣子吧……這樣，我們才算是扯平了吧。
不過……即便是這會兒已經扯平了，墨提絲的心情也沒爽快到哪里去。倒不如說，珍珍妹妹此刻痛苦得啜泣不止的樣子，反而是讓她感到一陣不由自主的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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