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由二十四根星辰天柱撐起的秘殿，穹頂高懸如星河倒掛，貨架蜿蜒直抵虛空盡頭。十丈見方的玄冰玉匣里封存著九首蛟龍的精魄，萬年血靈芝在琉璃盞中吞吐霞光，更有青鸞羽衣懸于虛空流轉寶輝。許夜卻徑直走向西北角，指尖掠過那些令諸天震顫的上古遺骸。
"晚輩只需鍛體秘材。"許夜摘下五色玉髓架上的幾個瓷瓶，朝殿外燧人氏的虛影遙遙致意。當他轉身時衣袂帶起的罡風，竟將三丈外的隕星鐵震落在地——這具融合了先天道胎的軀體，正在發生某種不可思議的蛻變。
回到幽獄最深處，許夜袖中飛出八十一桿玄陰陣旗。當妖王精血注入陣眼剎那，暗金色紋路沿著地面蔓延成玄奧陣紋，連空氣都粘稠得泛起血色漣漪。此刻他腰間的青銅葫蘆里，正封存著從巫族遺骸中萃取的三滴祖巫真血，每一滴都蘊含開山斷海的神力。
"自先天道體覺醒後，這副軀殼始終未至極限。"許夜凝視著掌心浮動的金烏精魄，混沌青蓮虛影在身後若隱若現。當第一縷真火點燃陣法時，他忽然想起燧人氏秘傳的《九轉玄功》總綱——體若玄黃可承天地，神如琉璃可納萬法，此乃至尊巫體大成的征兆。
金紅色血霧如活物般纏繞周身，許夜骨骼發出琉璃碎裂般的脆響。先天道韻化作青芒流轉肌理，每一次呼吸都帶起罡風呼嘯。遠處囚籠中的九尾妖狐突然捂住心口，她千年修成的內丹竟在這股威壓下出現裂痕。
"他在煉化祖巫精血！"白骨夫人指尖刺入石壁，她豢養的噬魂蠱尚未靠近許夜三丈便灰飛煙滅。眾妖望著穹頂逐漸成型的盤古虛影，終于明白為何上古大能寧肯身死道消也要爭奪混沌道體——這具正在蛻變的肉身，分明是行走的先天至寶。
灰暗的囚牢深處，數道猩紅豎瞳在陰影中明滅不定。這些妖族重犯周身纏繞著燧人氏遺留的遠古禁制，此刻卻因某個白衣青年的存在而躁動不安。
那可是地仙級的存在啊！往日里連仰望真仙門檻都是奢望的螻蟻，此刻竟如砍瓜切菜般屠戮著真仙境大能。這般荒誕的景象，縱使說書人都不敢如此編排。
"他那具肉身堪比太古遺種，正面交鋒咱們自然不虛。"角落里傳來鱗片摩擦的聲響，"但這小崽子根本不按規矩出牌！"
"你當他是愣頭青？那廝精明得跟活了幾萬年的老鬼似的！"另一團黑霧翻涌著發出尖嘯，"就算把家底都掏空獻上，誰又敢賭他會不會翻臉？"
此言一出，整座地牢的溫度驟然下降。所有妖魔都想起了那個令人心悸的稱謂——人族。那是刻在骨血里的世仇，是跨越輪回的怨結。
"可他至今未曾食言......"某只獨角妖獸弱弱開口。
"天真！"牢房最深處突然炸響雷霆般的咆哮，震得岩壁上符咒簌簌剝落，"還記得那只虎紋老鬼是怎麼形神俱滅的？還有那只金楮猴王，被那家伙忽悠得連神魂都消散了！"
陰惻惻的冷笑刺破黑暗︰"要比底蘊，你們拿什麼和本座五位玄仙拼？早在那小子現身時就該群起攻之！"
此言引得石壁上殘留的燧人符文突然明滅閃爍。說話的九頭蛇妖吐著信子繼續道︰"都仔細感知過了——燧人氏遺留的法則鎖鏈正在崩解，只要咱們同時爆發......"
"可萬一......"仍有妖魔在顫抖。
"哪來這麼多廢話！"九頭蛇妖的十八只豎瞳同時爆射凶光，"就算是巫族祖巫親臨，也扛不住千萬道本源神通齊發！更別說這乳臭未干的人族崽子！"
囚室內驟然亮起密密麻麻的妖紋。所有妖魔都心知肚明，想要打破血脈桎梏，唯有拼死一搏——畢竟那個白衣青年行事風格，從來都是斬草必除根。
牢房深處傳來鐵鏈摩擦的沙響，有囚徒嘶啞著喉嚨開口︰"這幫人族崽子現在對咱們手里的絕密情報根本不感興趣了，他們準備跑路，怕是嗅到血腥味了。"
"要是現在動手，咱們也得跟著陪葬！"角落里的妖修喘著粗氣，爪子在石牆上抓出火星。
暗紅光影中能看到數雙猩紅獸瞳在游移，這些被鐐銬鎖住筋脈的妖獸們最怕的就是油盡燈枯。之前對許夜亮爪子不過是求條活路，可要是真把命搭進去......
"你們以為有得選？"監牢最深處突然炸開五道凶厲氣息，"那瘋子給咱們布置的死亡游戲，不玩到最後一關誰都別想活！"
此言一出，整座地牢陷入死寂。五個玄仙大妖所在的囚室並無血腥氣，他們正無聲交換所有家底——有人掏出溫養千年的本命妖丹，有人把私藏的天材地寶堆在中間。
"五人留三。"額生龍角的妖修劃破掌心，血珠滴在堆積如山的寶物上，"這具皮囊若是毀了，正好換具新的。"他舔著獠牙看向隔壁牢房，"倒是便宜那個人族小子，就看他敢不敢兌現承諾。"
此刻整個地牢妖氣沖天，所有囚徒都被迫下血本押注。饒是五位玄仙也暗自心驚——自從被許夜敲竹杠後，他們私藏早就縮水大半。若不是感應到那人族小子體內蟄伏著堪比上古凶獸的肉身之力，他們何至于讓這群妖崽子當炮灰？
而此時許夜正站在地脈泉眼處，那些妖族的血脈本源全被他吸收煉化。渾身骨骼發出熔岩奔流的轟鳴，心髒跳動如戰鼓擂動，周身毛孔都在吞吐血霧。單憑肉身威壓，就震得周圍山岩簌簌開裂。
"這路子走岔了。"許夜捏碎掌心血痂，感受著體內洪荒凶獸般的力量。按照金丹大道的正統修行法，此刻早該三花聚頂，可他卻硬生生用數萬載天材地寶把肉身堆到玄仙門檻。
想起典籍記載的巫族戰體，他眯眼望向天際︰"若是能搞到八九玄功......"旋即搖頭苦笑。這等洪荒至寶級的煉體秘術，只有三位至高存在手里有全本，哪是現在能肖想的？
許夜指尖輕輕摩挲著石案，心底泛起幾縷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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