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裹挾著鐵軌蒸騰的暑氣,在兩人之間翻涌。
張雷三步並作兩步跨到列車長李志強面前。
"老李!幫個忙!"
張雷扯著領口透氣,喉結在汗濕的脖頸間滾動。
"我有個朋友要去市里請建衛生所的技術員,實在等不及客運車了。"
他伸手比劃著,指腹還沾著方才幫王建國扶自行車時蹭到的機油。
"就擠在工具車廂,保證不添麻煩!"
他抬手抹了把汗,喉結在干燥的脖頸間滾動,剛開口就被李志強抬手打斷。
"老張,你知道貨運紀律的。"
李志強把夾板往腋下一夾,金屬扣撞出貨廂發出悶響。
"上次老周私自帶人上車,被段里通報批評的事兒還沒過去......"
他話音未落,張雷已經掏出藏在內袋的香煙,包裝紙在陽光下泛著暗金光澤——那是托城里親戚買的"牡丹"牌,自己都舍不得抽。
"老李,這次真不是小事!"
張雷抽出一根煙遞過去,火苗在兩人之間明明滅滅。
"建國他們村要建衛生所,就差市里請來的技術員。你是知道的,山里人生病多遭罪,去年張嬸家......"
話沒說完,李志強已經別過臉去,喉結艱難地動了動。遠處傳來貨車編組的踫撞聲,震顫順著鐵軌傳到腳下。
張雷見狀,又抽出兩根煙塞到對方工裝口袋里,布料被香煙撐出明顯的稜角︰
"就當幫兄弟個忙!車廂里找個旮旯就行,建國能吃苦。"
他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懇求。
"他實心眼兒,為了村里的事兒能豁出命......"
李志強盯著鐵軌上蜿蜒的枕木,陽光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線。
沉默持續了半分鐘,久到張雷後頸的汗珠順著脊梁溝往下淌。
終于,列車長伸手揉了把臉,工裝袖口露出洗得發白的補丁︰
"只能塞在工具車廂角落,別踫壞了測繪儀。"
他從腰間掏出個鐵皮盒,把香煙一根根碼進去,動作帶著老鐵路特有的細致。
"路上查得嚴,讓他躲嚴實點。"
張雷臉上瞬間綻開笑容,眼楮眯成兩道月牙。他重重拍了下李志強肩膀,金屬肩章撞出清脆聲響︰
"夠意思!下回帶山里的野蜂蜜給你媳婦補身子!"
轉身時腳下生風,布鞋揚起陣陣塵土,三步並作兩步沖到王建國跟前。
蟬鳴聲鋪天蓋地地壓下來,王建國望著遠處堆滿木材的貨運車廂,鐵皮在烈日下泛著刺眼的白光。
當張雷帶著笑意跑回來時,他攥著衣角的手才松開來,指縫里還嵌著方才緊張時掐出的月牙痕。
"成了!"
張雷的聲音混著粗重的喘息,工裝褲膝蓋處沾著方才蹲下與列車長交談時蹭到的煤灰。
"列車長同意帶你去市里了!"
他伸手抹了把汗,指腹在臉上留下一道灰印,卻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喜色。
王建國張了張嘴,喉結動了動卻發不出聲。
鼻腔突然泛起酸澀,眼前浮現出李志強方才皺眉搖頭的模樣。
那個青年列車長擦得 亮的銅質袖扣,在陽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像道難以逾越的屏障。
此刻這道屏障卻被張雷硬生生撕開條口子,他突然覺得眼眶發燙,慌忙低頭踢開腳邊的石子︰
"我就知道,人家肯定不同意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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