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沒發火,他就那麼平平常常地看著布仁,那眼神,好像把啥都看透了似的。
“信不信,試試不就知道了。”
他沒在“四色輪牧法”這事兒上多�@攏 勒饌嬉舛 每渴奔淥禱啊 br />
他轉過身,指著演武場那一邊。
那兒,幾個怯薛軍正圍著一個怪模怪樣的架子鼓搗。
架子是木頭搭的,上頭放著一個黑乎乎的鐵鍋,鍋上頭還扣著一個跟大老碗似的銅家伙,銅家伙上連著一根彎彎曲曲的銅管子,銅管子又插進旁邊一個裝著雪水的木桶里。
這玩意兒瞅著奇奇怪怪的,跟他們見過的所有東西都不一樣。
“這是個啥玩意兒?”布仁皺著眉頭問。
“這是‘提純器’。”周允走過去,站在那架子邊上。
一個怯薛軍小心翼翼地往那鐵鍋里倒了些東西——是馬奶酒,但不是那種渾了吧唧的,是頭道發酵濾過的清液。
然後在鐵鍋底下點著了火堆。
火苗子呼呼地舔著鍋底,沒一會兒,鍋里的水水就開始冒熱氣。
熱氣往上跑,踫到上頭扣著的銅蓋子,就變成了水珠珠,順著銅蓋子內壁往下流,流到那根銅管子里。
銅管子從雪水桶里穿過去,冰涼的雪水讓管子里的熱氣一下子就涼了,變成了水,從銅管子那一頭,一滴一滴地掉進底下放著的一個小陶罐里。
剛開始滴下來的水很少,瞅著跟清水差不多。
“這是弄啥呢?”布仁往前湊了幾步,伸著脖子瞅。
周允沒吭聲,就看著那滴答滴答的小陶罐。
往下滴的速度越來越快,陶罐里很快就有了小半罐亮晶晶的水。
一個怯薛軍拿起陶罐,遞給了周允。
周允端著陶罐,對著光瞅了一眼,那水清亮透明,一點兒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沒有。
他把陶罐遞給旁邊的***。
“嘗嘗。”
***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接過了陶罐,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一股子沖鼻子的、辣乎乎的味兒直往腦門子里鑽,嗆得他猛地皺起了眉頭。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嘶——!”
***猛地倒抽一口涼氣,眼楮一下子瞪得跟牛眼一樣大!
他這輩子都沒喝過這麼沖的酒!
“這……這是酒?!”***嗓子都喊劈了,臉漲得跟豬肝似的。
周允點了點頭。
布仁瞅見***那副德性,眼神里全是“不可能吧”的樣兒。
“給老子嘗嘗!”
他一把搶過陶罐,脖子一仰,咕咚就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咳咳咳!”
布仁一下子被嗆得臉紅脖子粗,眼淚花子都快下來了!
他弓著腰,一邊猛烈地咳嗽,一邊用拳頭死命地捶著胸口。
“這……這是啥酒?!”
布仁好不容易緩過那口氣,一邊大喘氣一邊吼,眼楮瞪得老大。
一口下去,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著火了!
周圍那些黑石部的族人,瞅見草原上兩個響當當的勇士都被這小半罐水水給嗆成這副熊樣,一個個都嚇傻了!
他們伸長了脖子,眼楮里全是好奇、吃驚,還有那麼一點點害怕。
周允瞅著他們的反應,心里挺得意。
“這就是‘提純’過的馬奶酒。”
周允口氣平平的,好像說的不是能把人辣翻的烈酒,“它比你們平常喝的馬奶酒,更干淨,更烈。”
他停了一下,指了指陶罐里剩下的水水。
“但這東西,不光能提純酒。”
他話頭一轉,“燒開了以後,它可以拿來洗傷口,洗家伙什,殺死那些眼楮看不見、手摸不著的髒東西。”
“你們的牛羊生病,有時候不是因為草場不好,是因為傷口爛了,是因為接小崽子的時候沒弄干淨。用這個,能救活不少牛羊,也能救活不少人。”
“這東西,叫‘消毒水’。”
人堆里又是一陣嗡嗡響。
這听起來也太玄乎了!
可想想剛才那烈酒的沖勁兒,他們又覺得……說不定真有這麼神?
周允瞅著他們的神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掃了一圈,眼神落在那些眼楮里帶著想頭和好奇的黑石部族人身上。
“這‘提純器’的法子,不難。”
周允說,“只要肯下功夫學,誰都能學會。”
“我有個規矩。”
他把聲音提得老高,讓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凡是願意學這個‘提純器’怎麼做、怎麼用的,並且能教會別人,讓更多人都會這門手藝的……”
他頓了頓,把那個最勾人的條件給扔了出來。
“免你兩年兵役!”
“嘩——!”
人堆里一下子炸開了鍋,驚叫聲震天響!
免除兩年兵役?!
在這天天打仗的草原上,當兵就意味著隨時可能上戰場送死,意味著提心吊膽。
兩年兵役,那就是兩年的安生日子!
兩年的時間可以放牧,可以養家糊口!
這條件,也太他娘的好了!
而且,學的不是什麼虛頭巴腦的東西,是能把馬奶酒變成烈酒,變成“消毒藥水”的真本事!
好多人那眼神,一下子就變得火辣辣的,臉上全是“我要學!我要學!”的勁頭。
布仁也傻眼了。
他沒想到周允會拿出這種玩意兒,更沒想到他會開出這麼大的價錢。
用一個他們見都沒見過的“神仙鍋”,換人心,換手藝傳開?
這個周允……他娘的,花樣真多!
他瞅著那些眼楮放光的黑石部族人,知道周允這一手,又穩穩當當把他們一部分人的心給抓住了。
“誰想學?”
周允瞅著人堆,臉上帶著點兒笑,那笑讓人心里癢癢的。
場面安靜了幾秒鐘。
突然,一個年輕的黑石部漢子猛地從人堆里沖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周允跟前。
“王爺!我願意學!求您教我!”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越來越多的人沖了出來,搶著往前擠,爭先恐後地跪下,扯著嗓子喊著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