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惦記要洗床單被罩,宋苒沒睡到中午,早早就醒了。
起來時,床下的地鋪早已收了起來,于是她就先把被罩拆下來,準備吃完飯去洗。
不知道兩個孩子起來沒。
打開門發現兩個孩子都在客廳看書,桌子上還放著一盤烙好的雞蛋餅。
安安率先看見了小嬸,立馬放下書,“小嬸!你起來了!”
陸平也道︰“小嬸早上好,小叔已經走了,他做了雞蛋餅還有粥,我和妹妹已經吃過了。”
“還有還有,我們房間的床單被罩我和妹妹已經拆下來了,等你吃完飯,我和妹妹幫小嬸洗。”
宋苒一臉感動,“不用你們幫忙,你和安安好好看書,無聊了就去隔壁找小山玩。”
每排房屋都砌的有水池,安裝的水龍頭,但是房子內部卻沒有安裝,不過家家戶戶備的有水缸,方便做飯。
宋苒就在院子里洗漱一番,之後去廚房盛粥。
粥還溫熱著,雞蛋餅有些涼了,盤子里摞了三張,幸好不大,不然她還吃不完呢。
陸平︰“小嬸,小叔說明天就帶我和妹妹去學校報道。”
宋苒吃著雞蛋餅,“需要準備什麼嗎?紙筆課本什麼的?”
陸平搖搖頭,“小叔說課本學校統一發,紙筆他都有,不用花錢買。”
宋苒想了想,“書包呢,不能空著手去上學吧。”
“這樣吧,我昨天買的布還有,我給你和安安一人做一個書包吧。”
很久沒有上手做衣服了,宋苒還真覺得手生。
安安奶聲奶氣的說,“小嬸我想要帶花花的書包。”
“行!”
宋苒滿口答應,想著待會兒洗完被單去供銷社買點針線。
火速吃完早飯,宋苒抱著要洗的床單被罩放進盆里,端到外面的水池。
宋苒用洗衣肥皂搓著被罩,心里十分渴望天上能有個洗衣機掉下來。
最好還是全自動的。
“小嬸,我們來幫你。”
陸平和安安抬著一個大水盆,直接接滿水,把放在一邊的床單浸泡里面。
“不是說了讓你們乖乖看書嗎?”
陸平︰“我們想幫忙干活。”
宋苒笑起來,“行行,不用太大力,搓一搓就可以。”
他們想幫忙,宋苒也不會阻攔,適當的家務活可以鍛煉小孩子的獨立性。
正說笑著,一個女人慢吞吞的搬著水盆走到了宋苒旁邊的水池前。
宋苒听到動靜,偏頭看過去,只見女人身後還綁著布包,上面睡了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嬰兒。
女人頭上包著頭巾,衣服仿佛大了一號,套在她身上空蕩蕩的,一雙手粗糙且干瘦,她的眼楮倒是大大的,卻充斥著麻木和死寂。
是鄰居嗎?
宋苒微笑著向她打招呼,“你好,我們是昨天剛搬過來的,還沒來得及跟周圍鄰居告知,不知道嫂子你是哪家的呀?”
女人沒想到宋苒會向她問好,拘謹的點頭,“你...你好,我叫宋二丫,是東邊這家的。”
她指著宋苒家東邊的院子,“我昨天听見你們搬家的動靜了。”
東邊的鄰居,那不就是楊參謀家嗎?
听桂花嫂子說,那楊參謀的愛人才三十出頭,可這樣看著女人滄桑的面容,說是四十都有人信。
宋苒沒露出其他的表情,“原來你也姓宋啊,看來我們做鄰居是天生的緣分。”
宋二丫看了眼面前笑意盈盈的女人,皮膚白白的,衣服也是嶄新的,身邊的孩子看起來也討人喜歡。
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去看,其實她也不姓宋,她在家里排行第二,父母隨口取了二丫的名字,念叨著女娃不值錢,早晚要把她送走給弟弟騰地方。
到上戶口的時候,需要姓名登記,她爹說女孩要什麼名字,干脆就叫送二丫,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登記的名字叫宋二丫。
宋苒見她不說話,就繼續寒暄,“嫂子,這孩子是男孩女孩啊,看起來好乖啊。”
宋二丫說起背上的孩子,眼楮里裝滿了溫柔,“是女孩,叫小寶。”
轉而又想起了她那兩個市里上初中的孩子,心里又低落起來。
宋苒正想再多聊幾句,一個老太太突然站在院門口,叉著腰怒罵起來。
“宋二丫讓你洗個衣服,你磨磨唧唧干什麼呢?!家里一堆衣服等著洗,你倒好偷起懶來了!天底下哪有你這麼懶的媳婦,哎呦真不知道我兒子相中你哪了?天天擺著一副哭喪臉,什麼好運氣都被你趕走了!”
宋二丫驚慌起來,“娘我沒偷懶,我真的在洗衣服呢。”
老太太繼續罵,“還敢給我頂嘴,看來你力氣多的很,晚上你不用吃飯了,正好給家里省口糧食,還有你背上的賠錢貨,天天哭天天哭,吵得我晚上都睡不好覺!”
尖銳的聲音一下子就吵醒了宋二丫背上的孩子,開始扯著嗓子哭起來。
宋二丫急的不行,連忙把布包解開,小心翼翼把孩子抱在懷里哄。
老太太皺著眉,嫌棄孩子哭聲吵鬧,轉身往院子里走,嘴里嘟囔著,“賠錢貨也當做寶,還不如送人,好歹還有錢。”
宋二丫顯然也听到了她嘴里的話,整個人沉默起來。
等孩子被重新哄睡,宋二丫再次把孩子背起來,雙手機械的洗著衣服。
宋苒沒想到楊參謀的親娘是這個德行,都說百聞不如一見,可孩子之前也是她的親孫女啊,怎麼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話。
她抱歉的看著宋二丫,“對不起啊嫂子,是我纏著跟你聊天,害你被罵了。”
宋二丫搖搖頭,“跟你沒關系。”
婆婆就是看不慣她,不管她是不是在干活,只要看見她有一絲懈怠,就下結論她在偷懶。
宋苒遲疑起來,“你……”
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她同情宋二丫的遭遇,可她只是一個外人,陸硯都說上面的領導都沒辦法管,她又怎麼去管呢?
看她的樣子,這種時不時被怒罵的情況,肯定是頻繁發生。
宋苒真的很想見見那個楊參謀,一個護不住老婆孩子的男人,究竟是憑著怎樣的心理去旁觀的?